第55章 靠岸

北宋东京城，又称汴梁、汴京，位置就是后世开封市的部分城区。 由皇城、内城、外城三部分组成，也是此时世界上最大、最繁华的城市，并且可以没有之一。 皇城据内城西北，是皇帝和后妃的私人居所，以及皇帝本人的办公场所。 内城是衙署、寺观、商肆之地，也是这座城市主要政治、商业活动中心，东京百姓生产生活的主要聚集地。 外城多是居民生活区，因为没有严格的坊市，也有许多零散商业区掺杂其中。 有城门12座，各城门外皆设瓮城三重，屈曲开门。另有水门6座，供往来船只通行。墙上密置敌楼、马面，四围有濠堑，可谓是武装到牙齿。 以这时候的武器装备水平而言，从外面应当是不太可能攻破东京的。 当然拥有这么牛叉防御，也挡不住城里边的人主动开城门找死。 这一点，是当时修建这座城市时的皇帝，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的破城方式。 就算想到了，他还真防不住。 沙船此时行在汴河之上，打东南边由汴河进入东京，自然要经过东京下水门。 缓缓由此驶入东京，看着这座高达十几米，南北进深50余米，足够几艘沙船并行的水门，装下他这艘船毫不费力，童舟感叹此时大宋的繁盛。 汴水流向东南，至扬州汇入长江，运送江南、湖广的贡赋货物，是北宋王朝的交通命脉。 水道上自然舟船密布，进入城内竟然都没官吏仔细排查，更是让他大为惊异。 说起来也没错，汴河横贯东京城，‘首承大河，漕引江湖，利尽南海，半天下之财赋，并山泽之百货，悉由此路而进’，是东京的命脉水道。 每日往来大中型商船、客船不下数百，小型渔船、走舸不知凡几。 如果盘查太过严格，汴水估计得‘堵船’，实在影响东京的商业繁荣。 进入城内，童舟将赵盼儿几女从船舱内叫出来，一同欣赏这座当世大呼小叫，看着河道一侧的街市上，有人在卖艺。 赵盼儿看着东京人流如织，往来士大夫、商贾之多，真不是小小钱塘可比。思及此处，不免又想到一到此地，就变心的欧阳旭。 孙三娘敏锐感受到赵盼儿情绪低落，走到她身旁，挽上她的胳膊“盼儿，看那里，那是不是个茶舍？也不知道他们的手艺，能不能比得上我们姐妹俩。” “东京也该有东京的风味，回头我便与三娘一道去品鉴品鉴。”赵盼儿被三娘这么一分心，便也回过神来，笑着跟她说话。 童舟放着三女在那边看稀奇，没有去管。他自己也是被这生机勃勃的繁华景象震撼到，无心去理会别的。 居华屋的士大夫们，坐在高楼上高谈阔论。富民们成群，坐在街头巷尾谈天说地。带着满船满车财货的商贾，沿街叫卖。 赶着牛车往城里送炭的乡民，修马车的工匠，给顾客修面的刀镊工，街边摆地摊的小商贩，给人家送外卖的酒肆伙计。还有更多的，在码头搬运货物的脚夫，低头拉纤的纤夫。 凡此种种，把活生生的繁华东京，呈现在他眼前。 这是一种名为淳朴生命力的震撼，这种震撼在后世的钢铁丛林之中已经很难得见，直让童舟心旷神怡。 路上的某一天，突然出现在船上的水门看着这座城市，也是发出一阵由衷的感慨“生活在这里的人，一定十分幸福吧？” 童舟被水门的声音拉回现实“是啊，应该会很幸福吧。” 感叹过这座城市的繁华之后，童舟的心头又涌起微微地凉意。 繁华如大宋，在经济发展达到繁盛顶峰后，换来的不是万邦来朝的大唐盛世，而是靖康之耻，急转直下让后人瞠目结舌。 “只是一味沉湎于这样的幸福之中，会消歇人之气力，腐蚀人之精神，瓦解人之斗志。” 水门脸上第一次挂上严肃“大人的话好悲观，这个国家最后的结局不太好吗？” 童舟面带欣赏之色看向水门，真不愧是木叶村唯一一个以平民出身当上火影的男人。 不需要童舟回答，水门从他的表情上看出问题的答案。 他轻叹一声，想要将眼前的繁华景象，深深刻在心里。力所能及，也就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吧。 不止是童舟这一船人在欣赏岸上的景致，两岸的士族百姓，也会在他们这艘船经过时，频频看向他们。 童舟这艘沙船，体型之大，也算当世少见。 再加上这是艘新船，干净漂亮的甲板船体，还有崭新的淡黄色硬质横帆，看着都显格外美观。 他这一路由外城到内城，都是引得人群瞩目，偶尔岸上还会有孩童追跑着，想要看个稀奇。 自下水门穿过外城，再驶入内城，没划行几里，沿岸上便有兵丁衙役之类的角色，向着童舟他们指引着。 “跟着差役指挥走吧。” 听到童舟的口令，徐盛便将船靠在一座繁忙的码头之上。 码头上一个吏目，带着个穿藏蓝色圆领袍的微胖青年，早站在那里等候。 童舟留下徐盛和亚瑟，让他们带着水手们处理好船上的事务。带着水门和赵盼儿几女走下船来，拱手向吏目问候“琉球商人童舟，向大人请安。” “嗯，你便是童舟？”这位吏目比钱塘那位的官威更甚，昂着头，斜眼看向他。 待看到他身后赵盼儿几女姿容，眼神微微放光，接着又立刻恢复正色。 “正是小人。” 童舟觉得可能是自己没珍珠开道？ 但码头上人声鼎沸，他可不想在众目睽睽之下行贿。谁知道这边是个什么风俗，以后有机会再好好打点一下他吧。 “本官已得钱塘吏目书信，信中所言货品难于定税之事，也已秉明三司衙门定夺，旬日便会给你决断。限期之内，若你的货品有出售，税便按成交价之十税一计算，你可有异议？” “小人并无异议。” 这税率约等于大宋商税常例，吏目态度虽然倨傲，但并没在这一点上平白难为他，童舟自然没有意见。 听他肯定回答，那吏目继续说道：“如此便好，尔等在我大宋都城盘桓，要遵守大宋法度，切不可胡乱滋事。” 留下这句话，他眼睛毫不掩饰，在赵盼儿几女身上流转几次，转身离开。 “大人，这里的官员，似乎都很傲气啊。” 好好先生水门都能感受到这吏目的傲慢无礼，脾气本不太好的童舟又怎么会感受不到。 “天朝上国嘛，自有其骄傲。面对我这个‘琉球人’，肯定是要敲打一番的，不碍事，不碍事。” 他嘴上这么说，心里想得是。 心情好给你交点税，心情不好你看我走不走私就完了。 不是童舟喜欢偷税漏税，反正在大宋交再多税也到不了老百姓手上。若干年后还要被敌人劫掠一空，何苦来哉？ 第一个世界他想着规矩些，就当新手期平稳发育，下一个世界最好找个秩序混乱的。 我这两界穿梭做生意，赚点小钱钱也不容易，还得给本地人交税，像话吗？ 那吏目离开，跟他一起来的小胖子笑呵呵走上前来，对着童舟拱着胖乎乎的手道“小人何四，给童员外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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