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子觉着自己大概得又半个月没吃炒的青菜了，住的工棚怕危险不允许做饭，只有在外头升个炉子可以烧点热水。但电炉子也是要烧煤的，他连这个钱也想省就厚着脸皮给人家要点热水喝，出去一趟顶多花几毛钱买馒头放着慢慢吃。</p>
或者就用热水泡一泡，里面放点盐，吃着也有点味道，但很多时候就是吃馒头喝凉水，咸菜很便宜但是也要钱，要不是不吃饭没力气干活，他恨不得一分钱都不想花。</p>
谢云舒也没看他什么表情，反正做这些要的也不是什么感动，就是顺手的事情。</p>
一份绿豆芽顶破天去用不到一毛钱的成本，她随便一盒就能挣回来，再说强子不是还买自己两个馒头吗？亏钱嘛，也算不上……</p>
她坐上三轮车戴好厚手套：“你赶紧回去吃吧，菜还热着呢！”</p>
顶着风，谢云舒却并不觉着多冷，心里头热乎着呢！卖盒饭的利润比她想象的要高，今天六十份的菜量，连着馒头和米饭一共卖了三十五块八毛钱。</p>
她买的鸭子是一块九毛钱一只，六只鸭子一共花了十一块四毛钱，绿豆芽和豆腐皮的成本是两块八毛钱，馒头米饭一共六块一毛钱，再加上赵婶子的工资……</p>
今天忙活一上午，她挣了整整十五块钱！</p>
八六年底，十五块钱什么概念呢？相当于厂普通工人半个月的工资，陆知行这种大医生一个星期的工资，一户普通人家一个月的生活费。</p>
路过百货大楼的时候，谢云舒停下来三轮车，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就过年了，今年她要给明城买一件最好最时尚的羽绒服，给妈妈买一件纯羊毛齐膝盖的毛呢大衣，还要把家里那几个破椅子都换掉，换成陆家那种软软的沙发……</p>
至于她自己？</p>
谢云舒歪着头想了半天，就买一瓶雪花膏足够了，钱还要攒着给明城上大学娶媳妇呢！</p>
厂住的筒子楼外头是一个弄堂，对面住的也是海城本地人家，但大部分是些老头老太太，下午两点来钟正是晒太阳的时候。</p>
谢云舒三轮车上放着几个大骨头，半大袋子苔菜，还有四五十个大土豆子，她蹬着三轮车路过弄堂就笑着打招呼：“阿公、阿婆晒太阳呢！”</p>
“哎，是云舒呀！”</p>
“买了这么多东西，还没洽饭吗？”</p>
……</p>
她心情特别好，见谁都要打个招呼，只是这种好心情在到了筒子楼前，立刻荡然无存。</p>
陆雪婷从某人‘不经意’的聊天中，知道了谢云舒竟然把她哥家里的电视都搬回娘家了，这天中午头就跑到了筒子楼来找谢云舒理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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