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带一家人跑，那纯粹是想多了。
外面真不一定比这安全。
“小女娃，你饿了吗，要不要去我家吃点东西啊。”
村长强迫自己，僵硬笑着，强迫自己用温柔的语气说话。
他伸出手，想触碰身前可爱的孩子。
即便这只手沾满罪恶。
他曾是个好人，他大儿子甚至是征讨河妖的青年之一，死于河妖之手。
契约签订后，他的大女儿自愿成为第一个祭品，只为救村子3月。
没错，自愿，一个12岁的孩子自愿去死。
村长能拦吗？可以，他完全可以抵住压力，第一个祭品也采用抽签，但他没有。
两个孩子的死亡，让村长夫妇无牵无挂，在一次次交易中失去人性。
而当第三个孩子出生时，他疯了。
村民都明白他疯了，无任何人给他哪怕一丝安慰。接受这种恐怖的制度10年，又有谁正常呢？
赤手空拳的唯物生物在唯心生物面前是如此脆弱
生存，把一位善良者逼迫致此。
神啊，请带来救赎吧。
一双洁白细嫩的手，主动握住苍老的手。
“你好像很难过，需要帮助吗？”
天真问。
天使一族，多多少少有点精神方面的天赋。
天真更是极其特殊，能感受到他人的真正情绪。
她不再快乐，因为她能完全感受到眼前苍老者的悲伤，乃至周围人，整个村子上笼罩的绝望。
但她依然微笑，微笑能带来安慰，无论何时。
“我会尽全力，帮助你们的！”
哪怕最黑暗的地方，都有被曙光照耀的可能。
也许需要些等待。
周围，假装正常走路的人如坏掉的钟表，凝固了。
一丝找不到源头的哭声打破寂静，紧接着，一传十，十传百，整个村庄都再哭泣。
笑容破碎，老村长嚎啕大哭，十年前，他的大女儿也说过类似的话。
“我会帮助村子延续下去，终有一天，这场噩梦一定能结束。”
晴空万里。
河岸边，天真坐在村民所准备献祭的船上。
与往日的村长独自一人送行不同，此刻，全村村民全员到齐，围观这次献祭。
他们忍心了？不，他们醒了。
远处，河面泛起白色泡沫，一个巨大的身影浮起，与那献祭的船同大象与兔子。
一个普通河妖，在一个村庄的十年的恐惧堆积下，坐拥山头称王。
人类是如此渺小。
“他更大了。”
一位村民小声嘀咕，既恐惧，又有放弃一切的决心。
岸上的村民紧握手中的锄头，斧子，弓箭，这是他们这几天赶工出的村子现科技最好的武器。
这次，他们绝不投降！
“怎么这么多人啊？”
河妖丝毫没有紧张，还带有一丝丝高兴。
这几天，这个村子给予的仇恨莫名其妙翻了几倍，几乎达到十年前第一次献祭。
它的唯心力等级也成功普及到普通。
是的，普通级，一个后世的炮灰，现在居然能独霸一方。
唯心力不代表实力，但实力强的生物，唯心力绝对高。
它没有任何越级击杀能力，且不是什么强大种族，就是个普普通通的炮灰。
可惜现在的人类连残渣都不如。
“什么意思？”
河妖看了眼天真，突然愤怒对村长质问。
唯物生物不能直接确定唯心生物，但唯心生物确认“同类”只需一眼。
原理很简单，唯物生物只要活着无时不刻在散发普通幻想力，而唯心生物不行。
天真自然不行。
“打！”村长以为河妖是在问岸上的人，既然看到，就无需多言。
那么多人，偷袭本就不可能，能做的唯有放手一搏。
瞬间，弓箭四射，长矛投掷，强壮的年轻人坐在船，扛着锄头向河妖奔来。
战火一触即发，效果令人绝望，全村最好的弓射出全村最好的箭，连刺破河妖表皮的能力都没有。
河妖直接无视那些人，紧紧盯着天真。
未显露，恐怖的气息依然包围着它。
要攻击了吗？
洁白的双翼展露天空，金色的光环浮现，高贵优雅的纯白天使浮于空中。
“神啊！~”
现场所有生物皆呆，哪怕那巨大的河妖也不禁一愣。
此等姿态，此等风华，传说中的天使第一次光明正大出现在复数世人面前。
赞美？跪拜？天使面前，人类的一举一动都感觉在亵渎她，唯有呆住，作为此画的背景，静静欣赏这绝无仅有的时刻。
“杀了它，杀了它！”不知谁先喊出，随后，铺天盖地的从岸边传来。
极度的希望，极度的愤恨，两种情绪淹没了一切理智，村民在祈求神明。
不是为了下雨，不是为了延续，而是单纯的复仇。
“杀啊！！！”船只靠近河妖，村民们愤怒抡起锄头，竭尽全力砸在河妖身上，手却被反震震得生疼。
光滑的皮肤，一丝痕迹都没留下。
河妖不给予理会，依然盯着天真。
十年前，他们的攻击没有意义，十年后，依然没有。
但天真不一样，河妖不清楚天使的实力，天使从未有任何攻击生物的先例。
没有参考，没有对比，即使知道天使是超级种族，河妖依然能打。
甚至，老谋深算的它在算计什么…
“你为何要伤害孩子，吃了他们，并不能得到什么吧。”
天真不解，在此之前，她的本能知道唯心生物可通过特殊渠道吸收幻想力，但仅限于此。
而吃掉唯物生物，是完全、肯定、绝对没任何用的，最多管饱。
那
你认为一个孩子，会明白计谋吗？
养鱼，刮羊毛，以小博大，釜底抽薪。
这些都不是当前天使族的脑子所能理解的。
“天使族群，多么好听的名字。”
河妖没有回答，突然莫名其妙一句。
“像你们这样的高贵生物，一出生就是一般生物的顶端，只需要做做善事，便可得到人类永久的崇拜。又怎能知道我们下层生物的痛苦呢。”
“人类是一种忘恩负义的生物，曾经的我帮助他们，换来的却是害怕，怪物的称呼若是单这样，我也能吸收恐惧，勉强存活，而一旦他们长大，就不再会恐惧我，甚至会猎杀我，我会因此消失。”
“我只想活着，我有什么错!”
河妖开始激动，它才是受害者，有天大的冤屈。
“人类的所有感情的转瞬即逝，只有仇恨，才能延续一辈子，我要用这个村的仇恨，不安，恐惧，永远的存活下去，一代又一代，只要村子在，我就能永存！”
它突然发疯，黑色的尾巴一甩，船被掀起，村民被甩入空中。落地时，天真勉强操控幻想力全部接住。
此刻，二者唯心力皆为普通，但一个为天生，一个为正常修行，初出茅庐的天真又怎能斗得过这几十年的河妖。
但天使也不是没有优势。
若河妖发威，万分之一的概率天真输了。天真仍然可以跑，翅膀一张，此地与我无关，一丝伤都不会受。
而此村就遭遇了，不会被屠光，但难免有更过分的要求。
河妖的动作突然停下，不经意间扫了眼天真头上的光环，自嘲道。
“若人类不忘恩负义，我也想当个好人，若有稳定吸收幻想力的方法，我又怎会为难他们呢。”
说完，巨大的身子直接向岸边游去，仿佛要把村民一网打尽。
图穷匕见。
之前河妖说的，全是屁话啦~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有人真信了吧~
好吧，人没信，村民都不信，天真信了。
具谣传，天使头上的光环是她们族群吸收幻想力的关键，若得到，可吸收天使族平分的幻想力。
更恐怖的是，这个谣传是真的，是某个阴谋的人造神明弱点成功案例之一。
单纯的幼女和这种活了几十年的老妖对线，还差得远呢。
天真听了，望了眼村民方向。
无丝毫犹豫，手快速提起，伸向头顶。
她想交换，用自己的光环，换村子的安宁。
这就是天使。
天使族失去光环，意味着死亡。
当光环被摘落，天真将失去天使的身份。
天使，一个真正无私的种族，起码现在是这样，滑稽。
意外发生，天，暗了……
十年，天第一次暗，仿佛要发威，暴风雨将至。
一道光从天而降的，直接轰击在河妖身上，它庞大的身躯跟随得意的表情定额，被瞬间吞没。
光芒消失，原地已不剩哪怕一滴河妖的幻想力。
暴雨已至，村民狂欢，河妖灭亡。
十年灾难消失，大旱“恢复”正常，一切的显得那样美好。
“是天使，是天使救了我们！”
狂喜的村民朝天真看去，想寻找他们的功臣，但那洁白身影似乎随光芒一同消失。
“天使回到天上了!”
“从今天开始，我们村就叫白翼村！”
“唔~”
天空中，天真观望这完美结局，开心地露出那圣洁的笑。
随后，又抬头，有些懵逼看向这创造完美结局的真正“作者”
一只完全由白色光芒幻化的手，轻轻揉了揉天真那可可爱爱的头，温柔而无奈的圣音随之响起。
“你啊，小笨蛋~这种级别的忽悠你也信。天使还真是群小傻瓜嗯以后就都由我来养吧。”
一个种族，不应因善良的本质而受苦。
天使，应得到世界善待。
“小天真~以后叫我“妈妈”就好，至于天使们“创造”？感觉不是很亲民，那就叫“圣光”吧。”
“现在，女儿~去找找你的小伙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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