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掌柜再撑不住，额上渗出豆大的汗水，忍不住在心里暗骂自己糊涂。
铺子里的掌柜私下都觉得这位如姨娘被抬成夫人是早晚的事情，为了能在她面前露个脸留个好印象，他们都巴结的称她为夫人，却不想一时不察竟在小姐面前犯了大错。
“小姐，小的……”
拂知站起身，在不大的隔间里踱步，但从那张薄薄的红唇中吐出来的字却像锐利的刀子：“想来佟掌柜是日子过得太舒坦了，连谁才是你的主子都分不清，既然这样，那就回去好好的醒醒神。”
“小，小姐，小的在绣庄这么多年从未出过半点差错，您不能这样……夫人当初亲手将绣庄交给小的打理……”
拂知被他颠三倒四的话给逗笑了：“你还记得是谁给你这个机会啊？我还以为你把我娘都忘在脑后了。狼心狗肺的东西，吃我娘的穿我娘的，到头来连主子是谁都不认得了。不过一个下贱奴才，倒成了你这狗东西的主子，我看你上了年纪，眼神也不好了，把事情交代清楚往后不必再来了。”
佟掌柜也不是真的惧怕这位小姐，周家管事的是老爷，如姨娘是得了老爷的吩咐才接管铺子的事，就算要撵他也该是老爷。
“小的敬重小姐，不敢说糊涂话，不如和老爷……”
拂知重新坐下来，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就这般神色淡然地看着他。
娘是通州王家的女儿，与京城有千里远。王家人丁稀薄，只有一位身体不怎么好的舅舅，娘不愿舅舅为自己担心，所以常年只报喜不报忧，直到娘去了，舅舅才知道周府不止有他的外甥，还有小妾和庶女。
舅舅又气又怒，大骂了爹一通，回去后就卧病不起了。虽然之后对他们姐弟也多有照拂，终归身体不好不能在路上过长时间奔波，那时的拂知与娘一样报喜不报忧，到最后被赶出周家也不敢与舅舅说。
“佟掌柜，你是从通州随我娘来的人，在京城十几年，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了，怪不得连自己的本都忘了。杨家的东西我爹也做不了主，行了，我也不愿与你多费唇舌，明儿我让人送你回通州。不过……你私下里往那边送了多少好处，原封不动的给我要回来，拿不回来，就别怪我把你的家人送到煤窑去，什么时候赚够了亏了的银子，什么时候被放回去。”
佟掌柜横肉满满的脸上出现了一丝裂缝，那是惧怕，他哆嗦着求饶：“小姐，奴才知错了，求小姐饶过小的这一回，奴才再不敢了。”
拂知拿起手边的茶碗，认真打量一阵，突然用力摔在跪着的佟掌柜身边，悠悠说道：“摔碎的东西就没办法用了，那就只能扔掉。佟掌柜你看轻我这个小姐，我可没有那么大度不与你计较。”
绣庄里的伙计没想到那位因美貌名扬京城的小姐竟是这般不好惹，转念一想倒不怪小姐会发这么大的脾气。京城的这些铺子都是过世夫人的嫁妆，夫人不在了，小姐自然是唯一的主子，偏生这些掌柜的没眼色，竟昏了头去巴结个小妾，得今天这样的下场也是活该。
拂知起身往外面走，走到门边时，突然说道：“反我的人，别想有好下场。一会儿我安排的人就会过来，别怠慢了人家，我交代你的事情最好别忘了。”
宋远走到门口，回头看了一眼颓废地跪在那里爬不起来的佟掌柜，倒是觉得这也不能怪她，没了依靠要想不被人欺负，只有让自己变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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