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远若是清醒,他定然不会莽撞到在这个时辰来找拂知,饮酒壮胆这话倒是不差的,此时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见到表姐。来京城这么长时间,他早已经积攒了诸多的话想与她说,以往怕唐突,且身上无功名惭愧不已,没脸提,也碍于颜面不好将那层阻隔捅破。
却也没想到直接捅破那层窗户纸的竟是表姐,真是个让人惊叹的妙人儿。当朝虽不禁男女来往,但敢于对着一个男子说心悦之话的怕也只有表姐一人了罢?
越想心头越欢喜,不顾自己走路不稳,不让侯子文扶了,跌跌撞撞地进了拂知住的院子,却是站在院中央前不动了,迷蒙的双眼盯着侯子文,有些羞道:“你,你去说……”
侯子文好笑不已,小跑过去敲了敲门,轻声叫道:“妙春姐姐,你快开开门,子文有事要求见小姐。”
妙春正准备伺候小姐沐浴,刚将小姐头上的珠钗拿下来,听到动静,冷哼道:“这泼猴大晚上的这么急过来,准没什么好事,咱不理他。”
拂知嗔笑道:“你自己也说怕不是什么好事,万一要是大乱子,耽搁了怪谁?去看看,我自己来。”
妙春这才不情愿地去开门了,拂知径直走到净房,刚要解外衣,却见妙春又喜又为难地进来,欲言又止让人忍不住跟着急,气道:“什么事直说,别支支吾吾的,当心我不给你好脸色。”
“小姐,表少爷来了,喝得醉醺醺的,在院子里站着。这么晚了,您还见他吗?”
拂知愣了愣,利落地将头发挽成一个髻,点头道:“难得他主动来找我,为何不见?让他进来就是。”
妙春张了张嘴,到底还是照着办了。
拂知在桌边坐下来,倒了两杯茶,她此时的心情很平静,水亮的眼睛看着随着从缝隙中钻进来的风摇晃的烛影。一到夜晚天就冷的厉害,他喝醉酒不去睡觉做什么呢?万一要是染了风寒怎么好?
妙春带着人进来,就听小姐吩咐说要她去备醒酒汤,笑着应下来,看了眼侯子文,让他跟着出去。
宋远坐姿笔挺,垂着头,声音不高却有些沙哑,听得出含着几分醉意,喃喃地,像个孩子似的:“表姐,我没醉,就是喝得有点上头,就是想与你说说话。”
拂知掩着唇笑,这人真是……换成平时他哪能和自己这么说话?还说什么没喝醉,可是这样的宋远,比起那个腼腆温雅书生或是后来的清冷大人都十分的可爱,让人更想亲近。
拂知的声音很温柔:“你想和我说什么事?”
她的声音就像一股浅浅的泉水流淌进他的心田,让他的心不受控制地颤了颤,他抿了抿嘴,像是费了全部的力气说道:“表姐说心悦与我,可是真心话?”
拂知微微歪着头看他,淡黄色的烛光照着她的半边侧颜,更显温婉动人,让宋远不觉间看呆了,只见她笑盈盈地却又有几分调皮地说:“为何不是?我又不是那等惯于戏弄人的骗子,自是真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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