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鸢顿觉不可思议,瞪大了眼睛。
荀秣见她这样满是怀疑的目光,有些失落的低头:“小九,有许多你不知道的事情,像崔门主,柳门主甚至阁主,他们都是经历过苦难的人,所以才希望六界能变得更好。”
“你听不懂也没关系,这些事交给我们来做就好了。”荀秣咧嘴一笑。
莫鸢放弃思考,叹了口气,狗末末心智不全,说话颠三倒四,半天也听不出到底是什么意思,反倒像是给有无阁辩白。
“好,不做坏事就好。”莫鸢摸摸荀秣的头,他眯起眼傻笑着。
待在玄心观的这两日倒成了众人难得闲适自在的时光,玄心观远离尘嚣,独居深山,观中人也不多。
这两日难得热闹起来,宋元初也是捋着胡子乐在其中。
“宋观主,您这儿可有围棋,我来陪曈儿妹妹切磋切磋。”
“那是自然,书房中就有。”
“谢过观主!”元袁笑着跑开,与一旁的曈儿小声调笑道:“我要是赢了你可得答应我一件事。”
“那若是你输了呢?”
“我才不会输,你说你答不答应……”两人逐渐走远。
宋元初轻啜一口茶对章先生道:“贫道清苦半生,远离尘世,今日托你的福才感受到一些生气,原来儿女绕膝,天伦之乐是这般感触。”
章先生笑道:“好你个糟老头子,背后占这些娃娃们的便宜。”
“不过打个比方,有年轻人的地方就是有朝气些,不像之前只有你我这些老东西整日暮气沉沉……”
“你说谁呢!你自己一个老东西就算了,扯上我做什么!”章先生瞪他一眼。
宋元初往后仰了仰,避开这怒火,小声怯懦道:“论起年龄,你这老妖婆不知比我老上几千年呢……哎哎哎,贫道先走一步,去看看娃娃们下围棋!”宋元初见章先生伸手就要打过来,连忙起身溜之大吉。
莫与陌笑着走过来:“瞧你把宋观主吓得落荒而逃,也不知照顾一下老年人。”
“我瞧着他心气可一点不老,和几十年前一样嘴欠。”章先生嘴上嫌弃着也掩不住脸上的笑意。
“可不是嘛,不像有些人年纪轻轻的却整日半点朝气也无,看着让人好生忧心。”莫与陌叹了口气。
“心里装着太多事了难免整日思虑伤神。你倒也是,不过假扮了几年他的表姐,还入戏着呢?”章先生意味深长的看着莫与陌。
“你想什么呢?这孩子母亲于我有恩,他年幼丧母,我自当放心他不下。”
“这个年纪,差不多是为情所困的时候了,多经历经历方能了悟。”章先生轻啜一口茶,目光飘忽。
“也是,正如你我当年。”莫与陌勾唇一笑。
两人对视,兀自笑开。
祁堇衾独自坐在后山的亭子里,四周只有风吹竹叶的簌簌声。
每当有这样独自一人静下来的时刻,他面前总是不自觉地浮现莫鸢的脸,还有他们一起经历过的曾经。
“步香闺仍显我女儿风仪,开鸾镜整花钿又着罗衣。想当时在书院弦歌习礼,种兰因遇山伯暗感灵犀……”
似有似无传来的戏曲声扰了祁堇衾的思绪,细细听来好像是《梁祝》的选段,能有这种惊鸿一般唱腔的,除了棠离再无别人。
“别月余牵魂梦相思缠系,情切切盼梁郎纳雁定期。倚朱栏凝眼望乱红无际,晃若见意中人身影依稀。弹翠袖不提防惹堕乌髻,小宁馨发调笑粉颊羞绯。”
棠离扮着祝英台的扮相,身着蓝色茶花散枝褶子裙,水袖轻扫,步步生莲。
只因着赵弗提了一句想听他的戏,棠离不知去哪弄了这身行头,在这空旷的后山里为他一人做了这场戏,恰好是《梁祝》中一段祝英台的独白。
赵弗听得如痴如醉,末了还未能出戏:“我时常都恍惚,棠离兄是否也像这祝英台一样是个女红妆。”
棠离抖袖至腕间,露出双手搀住起身的赵弗,轻笑道:“向来心是看客心,奈何人是剧中人。”
两人对视一眼,棠离又道:“终究是戏罢了。”
两人缓缓向前走着,赵弗道:“这次回靳国,我就与妻儿老小隐姓埋名去个无人相识的地方,过隐居生活。”
“这样好,安逸。”
赵弗笑了:“没错,我原名奈伊木就是安逸的意思,谁曾想,居然伶仃漂泊半生,所幸有你相助终于能安逸下来了。”
棠离点头,看着他笑。
赵弗总觉得这目光平白有几分感伤。
“棠离,那你作何打算?”
棠离摇摇头:“不知道。”
“还回虞州吗?”棠离不言语。
赵弗轻叹一声:“虞州我恐怕是回不去了,再听你的戏兴许难了。”
“这都是其次,你能安逸的活下去就好了。”
“你也一样。你答应过我的。”
棠离仍带着笑:“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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