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俯下身正准备仔细观察，一只纤手轻柔地把他推到旁边。
“先让一下……”白雨笙小声说着，另一个手里拿着一个调味料的玻璃瓶，谨慎地在热粥的液面上倾倒下一个硬币大小的量，然后侧过头再次询问：“吃葱吗？”
周泽楷点点头，只见她放下那个瓶子，转身从冰箱的冷藏室里拿出一根尚且新鲜的细葱，拿起长方形的菜刀快速地切了几下。
他记得白雨笙前天晚上提过自己并不会做饭，两个人还为了接下来一周的伙食问题如何解决草草地交流了几句。但她现在把刀面上切好的葱转移到砂锅上方抚落下去的动作看起来却一点也没有笨拙生疏的感觉。
正不免疑惑的时候，正给自己戴上隔热手套的白雨笙又说道：“能在餐桌上放个隔热垫吗？”
周泽楷点了下头，走了出去。
“我真的是第一次下厨，不过……应该不会难吃。”
当那锅热气腾腾的粥摆在眼前的时候，周泽楷莫名不太相信她的说辞——混杂着颜色鲜亮的橙色小碎丁的粥面中央，琥珀色的油状调料呈现出朦胧又诱人的轮廓，表面相对集中地点缀着零零星星的翠色葱花，从外观来看就能勾起人的胃口。
只可惜他的鼻子塞住了，并不能闻到气味。
白雨笙看他拿起勺子好像挺有食欲的样子，心情不错地坐到他旁边的位子上，略有些兴奋地说道：“粥里面放了点胡萝卜，后来加的是麻油，不知道你感冒了吃不吃得出来？”
周泽楷不由得更怀疑“第一次下厨”的真实性了，同样是没有烹饪经验的他肯定是不会想到要在粥里加那么多东西的。
他用勺子舀了半勺，小心地吹了两下后抱着期待的心情送进嘴里，紧接着，好看的眉毛就皱了起来！
白雨笙有些紧张地盯着他的表情，“不好吃……？”
周泽楷摇了摇头，看过来的眼眸泛着湿润的光泽，“烫……”过分干哑的嗓音给人一种悲痛哽咽的错觉。
白雨笙愣了一下，立刻起身去厨房拿了一个空碗，然后从周泽楷手里拿过勺子舀了几勺在碗里，从不同角度将碗倾斜旋转了几圈后，确认了一下热气量，又放到周泽楷手里。“现在应该不烫了。”
说什么第一次……绝对是骗人的。
甚至，她无微不至的照顾举动让周泽楷几乎都要觉得自己是个毫无生活自理能力的人了。但另一方面，他还有点享受。
不知道是不是病魔侵蚀弱化了他的独立意志，他的内心深处不断滋生着对白雨笙的依赖感。哪怕下一秒退化成了襁褓中的婴儿，也可以把自己放心地交给她吧……只可惜这一切的出发点，并不是他期待的那个。
吃到嘴里的软糯热粥甜咸适中，还带着淡淡的鲜味，味道不错，但周泽楷吞咽下去后，却克制不住地轻叹了口气。
“不好吃啊？”白雨笙又紧张了起来，“是不是鸡精放多了？”
周泽楷见她误会，连忙摇了摇头，从被针扎似的刺痛喉咙里挤出了两个字：“好吃……！”然后又舀了几勺在碗里。
白雨笙的脸色绽开如释重负的笑容，嘴上却还是说着：“好像还是太单调了一点……早知道试试加个蛋进去了。”
听到她这么说的周泽楷的手一顿，然后带着不易察觉的试探瞄向她，“下……次？”
“好啊。”白雨笙不假思索地点头，“我晚上回来的时候再带点春卷回来，春卷你吃吗？”
晚上回来？她要去哪？
读懂他疑惑的神情，白雨笙反倒露出了诧异的眼神，“我要训练啊。”
周泽楷嘴角还未成形的暗喜浅笑瞬间僵硬。今天这种情况也要去？——他指的并不是自己的生病，而是她通宵了一夜又只小憩了三个多小时的身体状态。
“啊，都十二点了，我得走了。”白雨笙说着，上楼换了衣服、拿了自己训练背的包，又“噔噔噔”地下楼、步履匆匆地跑向了玄关，“记得按时吃药，我今天会早点回来的！”
周泽楷不知道白雨笙是忘了自己睡眠不足这件事还是对自己的身体太自信，早上在病房门口倒在自己怀里的那一幕，与其说是睡着不如说是昏倒。出院之前他也因此被医生给训了一通。
要是在训练的时候也发生同样的事情……后果不堪设想！
他放下手里的碗，有些焦躁地抓了抓头发，忽然把目光看向了依旧热气腾腾的砂锅。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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