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觉这种东西，男人有时候也有的。
仅仅是透过屏幕看着眼前这个战斗法师的站姿，周泽楷都能感觉到强烈的敌意。
“说话啊，你是男的女的？跟白雨笙什么关系？”
周泽楷的目光定格在【六月骋风】的id文字上，轻抿着薄唇没有说话，也没有打字，只是将双手悬在键盘的上方。
直接说是她男朋友会不会不太好？如果是白雨笙本人的话回答什么呢？
就在他思考的时候，房门被打开了。
“今天浴室的水有点偏冷，你刚才洗的时候没有着凉吧？”穿着米白色珊瑚绒睡衣套装的女孩一边擦着头发一边从门口径直走到了周泽楷的身后。
然而他头上的耳机隔音效果太过卓越，这番关心的询问并未传达给正确的对象，而是通过耳机的麦克风传到了【六月骋风】的耳朵里。
“你们到底什么关系！？”
从他咬牙切齿的语气中感受到徒然暴增的怒气，周泽楷一开始还有点茫然，当他循着隐约萦绕在身旁的洗发水香气回过头，才发现白雨笙来了。
后者见他并没有在操作角色，便把他一侧的耳机挪开，重复了一遍刚才的问题。
周泽楷轻声回答：“不凉。”
明显的男性音色令这简短的话语化成为滴入火海的燃油，【六月骋风】的操作者不再用徒劳的语音而是暴躁地发来文字对话框。
[六月骋风：你们现在在哪？在酒店开房？]
周泽楷听到消息提示音把头转了回去，白雨笙也在同一时间出于好奇看向了电脑显示屏。
——整整三秒，卧室里一片死寂。
随后，周泽楷没被耳机罩住的那只耳朵传入一声细不可闻的叹息。
“这是我前男友。”白雨笙低声告知，语气没有丝毫遮掩，“这个账号就是以前他送我的。”
周泽楷恍然，这么一来之前他刚接触这个账号时的疑团就迎刃而解了，角色精心设计的外表、稀有的橙武、需要花时间练达的等级、两年不上线却一直没有被踢出公会的原因……他好像还是公会里的一个团长。
说实话，换位思考一下，他自己可能也会为了拉近和白雨笙的距离做到这种地步吧。周泽楷感同身受地暗自叹气，但忽然想到什么，英气的眉头用力皱起。
前男友……他就是在那天晚上跟白雨笙打电话吵架分手、令她伤心难过得不得不借由酒精作用缓解痛苦的罪魁祸首吗？
那次的伤害还不够，现在又用如此冒犯的言语释放恶意……
悬在键盘上方的修长手指缓慢而无声地握紧成拳，周泽楷盯着显示器的眼睛罕见地流露出愠怒。
而白雨笙的情绪却好像丝毫不受影响，她抬手动作轻柔地把耳机从周泽楷的头上摘下，戴到了自己的头上。
“在我家，有什么问题吗？”她一边拿起周泽楷喝到一半的咖啡抿了一口，一边对着麦克风从容回应，平静的口吻透露着淡淡的疏离气息。
“广州？！”
“不然呢，我就一个家。”
“你……开什么玩笑？这小子现在住在你家？！”
“对。”
听到对面爆了一句难听的粗口，白雨笙波澜不惊的面庞终于浮起一丝反感嫌恶的神色。
要让她脸上表露这种肉眼可见的负面情绪可是很难的，周泽楷迫切地想知道那个人到底说了什么，但察觉到他心情的白雨笙立刻抬手按在了他的肩膀上，像是在安抚他自己可以解决这件事情。
“你跟他什么时候开始的？难道是在跟我分手之前？！哈……我说怎么连暑假也不想回来，训练什么的果然就是个幌子！”
“……”
“不说话？看来我是猜对了”
一直关切地观察着白雨笙表情的周泽楷发现她忽然无声地笑了一下，嘴角勾起的同时眼神移向别处，不像是难过的笑容，倒还有几分释然的味道。
听着此次没有醉意却依旧充满讥讽的熟悉声音，白雨笙无比庆幸两人再次产生交集的场合是在网络上，而不是当面遇到。
如果说当初分手的时候她的心境是心灰意冷，那么现在连剩下的那点感情燃尽后的余灰都被吹得一干二净了。
“隋骋，你原来从未真正了解过我。”
话音落下，在她身旁的周泽楷微微睁大眼睛，用平静或者冷漠来形容白雨笙的语气都太过轻了，她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一面没有温度的玻璃墙，一道道凭空拔起，将对话者之间的距离填满。
就连对话题一知半解的周泽楷都可以瞬间清晰地感受到毫不留情的驱逐感，本能地心里一紧。
“……那他呢？他就很了解你吗？”
“你没有必要知道，这和你没有关系了。”
“我当然要知道！有很多事情你必须给我说清楚！”
“你想问什么？我现在过得很好，他是个很好的恋人，我们在一起很幸福，还有什么问题吗？”
“你让我跟他说话！”
白雨笙摘下了耳机，却没有交还给周泽楷，而是放到了桌上，“我跟他聊完了。话说时间不早了，早点睡觉怎么样？我妈叫我们明天早上去超市买点东西回来。”
周泽楷听到耳机里隐隐约约不断传出来的说话声，有些困惑地看着白雨笙。
后者面不改色地微笑道：“太晚睡觉对身体不好的。”
“呃……”周泽楷抓了抓头发。
下线倒是简单，可是目前的局势突然抽身多少有点对不起嘉王朝的“队友”，而且就这样错过试探兴欣的机会也很可惜。要真跟白雨笙解释清楚，她大概也会理解，但以他的表达能力要组织语言解释清楚……
就在他感到为难的时候，屏幕上的消息对话框里又发来了新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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