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医务室,黑暗如潮水将这片繁华的土地渐渐笼罩。
女医生细心替沈若兮处理脸上的伤,一边怜惜感叹:“好好的脸儿弄成这样,得好几天才能消肿,不知是谁下的狠手。”
楚夕皱眉,问医生:“没有好的消肿药?”
一个漂亮的女孩子,好几天脸上都有红色巴掌印,很容易被人误解。
医生摇头,略带惋惜:“下手不知轻重,还好没伤到眼球,不然问题更严重。小哥你先带你女朋友换身衣裳,我去拿些冰袋。”
医生站起来,回头去寻找消炎药物和冰袋。
楚夕坐在床沿,瞧见沈若兮身上湿漉漉的衣物,原本粉白的裙子湿哒哒贴在身上,依稀能看见优美的身体轮廓。
沈若兮忙垂下头,取来软枕挡在胸前,小声道:“楚、楚哥哥,你先出去,我自己换衣服。”
楚夕眨巴眼睛,慷慨道:“没关系,你身上应该还有淤青,我帮你换。”
沈若兮俏脸飘起两片可疑的红晕,粉唇涩生生抿在一起,慌忙拒绝:“这、这不好,我还是自己来。楚哥哥你先出去!”
瞧见美人儿羞答答的模样,楚夕忍不住摸摸下巴,哎哟这小丫头可别误会自己色心大起。
天地良心,楚夕真的只是想帮沈若兮换衣服,大家身体结构都差不多,楚夕压根没往其他地方想。
无奈,楚夕只得潇洒帅气地站起来,走时还不忘贴心地关上门。
校医室门外,叶婷婷局促不安站着,听见动静,下意识抬头看了看———是楚哥。
叶婷婷心头仿佛压着巨大的石头,不敢直视楚夕的眼睛。
走廊里空荡荡的,她听见那少年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一步步如锤打在她心头,让叶婷婷心头的愧疚越发浓烈。
无论如何,见死不救、撒谎嫉妒,都是她做的荒唐事。
自从喜欢上楚夕后,叶婷婷再也无法向从前那样坦然面对自己的处境。
楚夕是那样阳光自信、神采飞扬的人物,像发光体一样照射进她的心里。即使知道两人不可能在一起,叶婷婷仍无法压抑住心头的欢喜。
可自从沈若兮出现后,叶婷婷内心的自卑越发浓烈。
叶婷婷瑟缩在角落里,眼睛局促不安地看着自己的平底鞋,她的鞋子永远都是干净的暗黄色、虽然洗的干干净净,却总不能掩盖鞋子的廉价和陈旧。
她会疑惑,人和人之间的差距,怎么就会如此大呢?
同样是女生,同样是一双鞋子,自己这双鞋洗得发白发黄、在沈若兮漂亮的小皮鞋面前卑微如尘。
沈若兮身上的衣服永远是最漂亮、最昂贵的;沈若兮的鞋子永远是最干净、最新、最奢华漂亮的;连沈若兮最喜欢的人,也是叶婷婷最可望不可即的
所以,叶婷婷开始怀疑、开始嫉妒,以至于眼睁睁看着沈若兮被白雪欺负,她心里居然会有些报复得逞的快意。
仿佛看到沈若兮受苦受难,她就能得到内心的满足。
心思在神游,视野里出现一双黑色运动鞋,叶婷婷指甲偷偷掐进肉里、局促不安想,楚哥一定很生气吧?
“下次,别再做这种事了。”
楚夕的声音平淡无波,凉凉如风拂过叶婷婷眼帘,她鼻梁一酸,有种想哭的冲动。
“对对不起。”翻来覆去,叶婷婷只有这一句话。
楚夕叹了口气,手掌落在少女的肩膀上,明显感到她瑟瑟的颤抖。
楚夕:“印象里,你善良正义、成绩优异。你有自己的优点,何必总是和别人攀比?”
前世今生,楚夕不知道看过多少勾心斗角的女孩儿把戏。怎么都没料到,叶婷婷也会见死不救、故意撒谎。
深思原因,楚夕暗自骂了一句:我真的是“男”颜祸水。
叶婷婷咬唇,楚夕落在她肩头的手,像巍峨泰山重重压在她心头,她看见一颗晶莹的眼泪啪地砸到地板上。
“楚哥我,我只是不甘心,若兮她什么都好,比我有钱、比我漂亮不公平。”叶婷婷嗫嚅着,又一颗眼泪落在脚边。
她再努力又有什么用?成绩年级第一又如何?她依然穿着地摊廉价的衣物,喜欢着无法触及的人、接受着富家子弟们的鄙夷。
有时候叶婷婷也会怀疑,是否贫穷是一种原罪,即使很努力很优秀,也终究低人一等?
楚夕道:“若兮是若兮,你是你。”
叶婷婷抬起眸子,眼底水光摇曳,清秀脸儿写满不甘。
却见走廊明亮灯光,将那少年眉眼勾勒出冷厉的弧度,薄唇微勾,似笑非笑,恍惚楚夕已经变成另一个人。
楚夕淡笑:“贫穷不是原罪,心贫穷才是原罪。如果命运弄人,何不奋起反抗,博自己在世间的一席之地。”
13号也曾穷困到与野狗争食,也曾埋怨过世道不公,嫉妒富裕人家的衣食无忧,到最后,13号站起来了,强大了,得到了曾望尘莫及的事务。
哪怕为此付出了生命的代价,也能换得一个新生机会,成为前世嫉妒的那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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