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们吃完饭,送谢聪两口子回去,再转回市区,都快到午夜了。
南乐哀号:“我的美容觉啊……”
夏蓁蓁鄙视她:“以前熬夜追剧打游戏的时候也不见你这么上心。”
南乐一边按摩脸蛋一边说:“你也去大秦实习几天,就知道女人的美貌多么多么重要又多么多么脆弱了。”
夏蓁蓁忽然想起什么:“是哦,大学的时候你心血来潮,隐瞒身份去大秦实习,那个不长眼调戏你的高管是哪个?不会就是炒掉谢师兄的什么大老板吧?”
时隔多年,南乐还是气不平:“娱乐圈色胚多,但是公然无耻到他那个地步的也是奇葩了,董事会看不惯他的人多了去了,无奈这人跟主管部门的负责人有亲戚关系,办什么节目审批啊内容审查啊,确实有优势,而且明面上他是股东,其实都是主管领导的股份,我爸他们也只能忍着恶心让他做总经理咯。不过董事会也防了他一手,这几年也逐渐扶持了另外几家,被他整走的人才,有些就安置在分公司,惹不起躲得起呗,万一哪天大秦被他带累了,就迅速转移资源,也能损失最小化。”
夏蓁蓁乐了:“你不早说,现成的两个人才,赶紧搜罗起来吧。”
南乐捏了捏她的耳朵:“你看你这急性子,大秦刚刚封杀的人,我要明晃晃地启用,就是跟他们对着干,他们是拿我跟我爸没法子,但是多的是办法对付谢师兄和阿茵姐,人才变成炮灰就可惜了,我会帮他们先蛰伏一阵子。放心啦,入了我的眼,不可能流失掉的!”
夏蓁蓁跟她打闹一会儿,想起来问陆唯:“樊鸣那边谈得怎样了?”
陆唯平稳地开着车:“樊鸣把我的电话挂了,可能正在谈判,等他有了结果会联系我们的。”
南乐幸灾乐祸:“但愿他能从老爷子的炮火中全身而退。”
樊鸣很郁闷,他回家见老爸,还要预约!
老管家尴尬地转述:“樊总说,樊经理您无事不登三宝殿,肯定不是回来尽孝心叙天伦的,樊总晚上也很忙,很多公务要处理,不能即刻见您,那就公事公办,请您先到助理那里预约,排队。”
樊鸣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再三央求,老管家跟助理都不敢帮他插队,最后,樊鸣心一横,直接拨拉开他们,闯进了老樊的书房。
那个管家口中的“晚上很忙,很多公务要处理”的老樊戴着手套,正专心致志地擦拭他心爱的古董青铜器。
“爸,我有很重要的事情!”
老樊挥挥手,老管家跟助理如蒙大赦地退了出去,关好门。
“哦,重要的事情,公事私事?”
“公事!”
“公私分明,汇报公事要有跟上级汇报的态度。”
樊鸣哭笑不得,规规矩矩站好,叫了一声:“樊总……”
老樊眼皮抬也不抬一下:“不接受越级汇报,你出去吧。”
樊鸣无奈:“您玩儿够了没有,德勤都要卷入灭顶之灾了您知道吗?”
老樊斜睨他一眼:“你管好你那摊子事儿就完了,你多管别家公司的闲事做什么?越级还越规,德勤的事情我心里有数,你回去吧。”
樊鸣急促地说:“您有什么数?德勤被人利用,要用假证去诬告法官您知道吗?被诬告的法官背后是谁您知道吗?”
老樊慢条斯理地放下青铜器,收好,锁好,摘下手套,拿起茶杯抿了一口:“怎么,还有我不知道的情况啊,老方说你在打听德勤输官司的事儿,从你那个律师朋友那里得到猛料了?”
樊鸣连忙接着说:“爸,我想先请教您,为什么董事会同意德勤输掉官司,还答应天价赔偿?”
老樊走到书柜边,指着一幅字画说:“你先来看看,这幅画怎么样?能值多少钱?”
樊鸣也只能耐着性子走过去看了看:“是青江大师的作品,不过是早期的,技法还不成熟,顶多能值个几十万元吧。”
老樊笑了:“几十万元,你想得美,去年我拍这幅画,花了两千万元!”
樊鸣失笑:“怎么可能,价格比青江大师巅峰时期的名作还高,您是老收藏家了,难道这幅作品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和价值?不会是哄炒吧?”
老樊说:“就艺术和历史价值而言,它就值三十多万元,但是它的前任主人赋予了它百倍的身价。”他用手指在桌面上画了一个姓名。
樊鸣吃了一惊:“是他?去年那个项目他没有批给樊氏,您花高价拍他的画干什么?难道又有新项目了吗?”
老樊苦笑道:“你还是太嫩了,就这幅画而已,人家就给你项目?做梦,买这幅画只是递个名片而已。你一直怪我没有签你朋友的事务所,我跟你说,正元是上头推荐的,你还不肯信!这次正元的所长亲自来跟我说,小公司是这位大人物的表外甥创业玩玩的,你说这个官司我们能不能赢?钱要不要赔?”
樊鸣也愣住了,小创业公司有这么大的背景?不可能啊……他皱眉问道:“要扶持一家小公司,多的是合作注资的办法,为什么要打官司赔钱呢?太生硬了呀。”
老樊理了理画轴:“蠢才!能够直接合作送钱,我巴巴地跑到纽约苏富比去拍这幅画做什么,避嫌,避嫌!翻脸打官司赔钱天经地义,谁会怀疑我们是送钱给他呢?”
樊鸣眉头皱得死紧:“理论上说,这没错,但是如果小公司的创业人根本不是领导的亲戚,而这个官司又打得破绽百出呢?”
他是有备而来的,开庭前通过方叔察觉了小公司不对劲,陆唯马上就找人把小公司查了个底朝天,公司就那几个人,每个人的履历都清清楚楚。
“这个小公司一共只有七个人,以前都是同校或同班同学的关系,家境都不太好,其中四个人是比较远的外省人,基本可以排除,还有两个人跟大人物同省不同市,也没有任何社会关系,只有一个人籍贯是那位大人物老家,却是隔了几百里的小山村,上大学的钱还是全村凑的,这又可以排除了。而且这些人为了筹备开公司,从大二开始,各自打零工凑钱,还不停地跟学校和当地经管部门申请创业资金,但是到目前为止,除了这次打官司,是正元帮他们操作了一个法律援助小微企业的名额,他们从来没有收到过任何的帮助和资金注入,办公室房租都拖欠半年了……您还觉得这是大人物的表外甥开的公司吗?”
樊鸣又把官司输得很刻意的情况讲了一番,这才抛出重磅炸弹:正元要借德勤和小公司之手,诬告陆唯和秦法官,搞黄秦法官的晋升。
“爸,他们这是把德勤当枪使啊,伪造证据是什么罪,诬告国家执法人员是什么罪?正元做律师的不知道吗?他们却冒天下之大不韪地做了,虽然从头到尾都是他们策划,他们指示,但是在诉讼书和证据上签字盖章的是德勤,是那个小公司,他们只是代理律师而已啊!这件事若是成了,在大人物面前他们比您熟,邀功的是他们;一旦失败,他们自有办法择得干干净净,让德勤甚至是樊氏集团来承担秦法官阵营的怒火。总而言之,成与不成,您也彻底得罪了公检法部门,而且您表面上还跟那位大人物撇得干干净净的,樊氏出事,他根本不会管我们的死活!”说到这儿,樊鸣的表情多了几分为人子女对老人的担忧,“上次抢走樊氏项目的那家公司,那才是真正有大人物做靠山的公司,人家或许正等着这件事整垮了樊氏,好接手我们的生意和市场份额呢!这可是一箭双雕的好事啊。”
樊鸣是自己的儿子,老樊对他了解得底朝天。因为想证明自己他才没有继承家业自己出去单独开公司,虽然身为父亲他明里暗里都帮衬过不少,但是樊鸣一直努力地走自己的路,不掺和自己的公司。而今天,儿子能这样跟老子认真分析一件隐藏在背后的事情,让他突然觉得儿子真的长大了。
无所谓的神色慢慢多了几分欣慰和凝重,但仍带着“老江湖”的谨慎和怀疑态度:“我要调查看看。”
樊鸣急得直跳脚:“没有时间了,我们从正元那边得到消息,德勤和小公司的官司还没开始打,正元的金牌律师都已经开始准备告秦法官的诉状了,现在只需要把打官司的情况和伪证往证据链里面一放,随时报案、起诉,等您调查完,说不定官司已经满城风雨了。无论如何先阻止德勤上诉,然后随便您调查,如果是我冤枉了德勤和正元,我那小公司所有的收入都可以用来补这件事的损失,然后把我下放到新疆内蒙随便什么地方的分公司去,从基层做起。德勤再继续打他的官司,耽搁一两天也没有误了上诉期限,这样您看行吗?”
老樊恶趣味地欣赏了一番儿子的抓狂模样,这才叫助理进来,让他通知老方立刻过来开会。
然后,他亲自拿出手机拨号,电话一通,只说了一句:“斗地主三缺一,赶紧滚过来!”就挂掉了。
樊鸣离得近,看到通话人是“吴老不死”,顿时一阵眩晕。
老樊得意地看着他:“咋了,一副吃屎的表情,你认为我该打给谁?”
樊鸣干笑了一声:“姜还是老的辣,我一直以为您跟孟叔叔关系更好些。”
老樊扶额:“幼稚,幼稚,我刚刚稍微欣慰了一点儿,你就原形毕露,还是这么没长进,表面能当真吗?你也动动你的猪脑子,我,老吴,两大股东,如果真的在明争暗斗,樊氏还能保持平稳吗?你就算仔细研究一下我怎么用老吴和老孟的人,你也应该参透一点儿啊……你妈还抱怨我为什么不把你带在身边培养,也不想想你这么迟钝,带身边分分钟气得我脑溢血。罢了罢了,你继续慢慢爬吧,啥时候学会走了再说,唉!我怎么有你这么笨的儿子……”
樊鸣对自己说了一百遍:这是亲爹,我是他亲生的……
这才平静下来。
等方叔和老吴赶到,樊鸣又将事态解释一遍,说得口干舌燥。
信息量有点大,方叔目瞪口呆中,老吴的接受度就好多了,跟老樊交换了一下意见,很直接地给德勤的于总拨了个电话:“小于啊,你事情办得怎么样了,正元的鲍所长还问我呢,怎么还不把上诉资料给他们拿过去?”
于总的惊讶听都听得出来:“吴总,您怎么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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