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村长和里正们的呼唤下,村民开始聚集,他们看到山罗背后的一串野物也都有些艳羡。
不过也就仅此而已了,山罗属于下山最迟的一批獠人,有很多獠人如今已经“出人头地”,比如今天来宣诏的小吏,里面就有一个是村子里出去的。
“山草儿,今天又有啥新消息?!”有村人自认和小吏关系好,上去套近乎。
岂料小吏神色一沉,低声呵斥道:“都说了,我现在有正名,叫马青,再敢乱喊别怪我不客气。”
“哼,什么马青,不就是县尉路过,骑着一匹青马,结果就给自己取个马青。”獠人们可不怕,这一代人的蛮勇还没沉寂在血脉中,立马就有人在人群中低声说道。
“嘿,你别说,要不然这小子大字不识几个,能成为乡吏?”
“哈哈哈……”众人哄堂大笑,马青脸上挂不住,想拔刀威慑,结果被领头吏员拦住了。
他向马青暗示了一下后面那群特殊的官人,随后开始向村人宣读新诏令。
“首先,我们的楚王登基称帝了,以后要称呼圣天子知道了吗?从明年正月初一开始,便是神武元年。”
“大王称帝了,我们有什么好处吗?”很快就有人大大咧咧地问道。
“当然有,神武皇帝下令,免除下田五成赋税,免除所有丁口税,以后你们生多少也不用再交钱了。”
“还有,圣天子仁慈,宣诏大赦天下,村里没犯过重罪的,可以去城里接人回家了。”
大赦天下的政令对于编户獠人和西南地区的蛮人来说,可谓是最期待的,因为他们喜欢闹事,虽然不犯大罪,什么殴打乡吏之类的“小错”却是不断。
上次李隆得女,下令大赦天下一次,不过这次大赦天下力度更大,除了核定秋后处斩等必死之罪,几乎全部赦免。
当然,一些犯大罪的人,不会轻易放回乡里,而是流徙千里,送到西南牧场,或者各地边境军堡屯守。
元衍界天变,地盘何止扩张百倍,人道文明所占据的土地不过毫厘。
李隆自是有雄心,统一天下三十六州后,外面还有那么多土地,到时就需要最珍贵的人口了。
荆州作为楚国根基腹地,统一最早,发展最早,各种释放奴隶,编户齐民,鼓励生育的政策推行了个遍,到如今也才八百万不到。
“走走,我家大兄还在县狱里,也就偷了几个包子你说至于吗?”
“还是大王,不,是圣天子仁德,不然我爹还要蹲两年。”听到赦免罪行,放人回家种田神谕,村人顿时就准备一哄而散。
“哎哎,别急着走,还有话要说。”小吏们马上拦住,大声喊道。
还好如今官府在基层已经有了一定威信,特别郎陵是龙兴之地,常年驻防守备军,听罢他们也只能不耐烦地等在原地。
“这些是上面来的大官,还有要事。”
在众人的注视下,几个腰间别着铜牌的衣色玄黑的钦天监监卫,走到人群中。
其中一个监卫拿出一个卷轴,高高举着朗声道:“朝廷征召有过与妖族接触经历的人才,参加过定南关妖战的民兵优先。”
獠人村民们一时大眼对小眼,不知道要不要应征。
另一个监卫站出来又大声喊道:“我知道你们担心什么,是大概率要和妖族打交道,但风险高奖励也丰富,升官发财,乃至爵位都有可能。你们这个村不是出了一个国士,可以请贵人出来作证吗?”
什么?他们这个村子还有贵族?
村民们一下子就炸锅了,左看右看,想知道哪个同族一飞冲天。
“大人,你是不是弄错了,这种刚下山定居的獠人村,怎么可能出一个贵族。”马青当时人就有点晕乎,出声质问道。
他脸色通红,内心激愤不已,如果这么容易就能在大楚出人头地,他四处钻营得来的白役吏员又算什么。
村里几个村老家族,也就是原来的小头人,更是不敢相信。
迁陵县官府为了稳住下山定居的獠人,往往会选择任用其中有威信的獠人当村长、理正、村老之类的基层官吏。
和官府打交道多了,村老们才知道在夏人的文化中,没有几代人打下根基,想要爬上去会有多难。
他们曾经在山上是人上人,可下了山,在楚国只能算作平民阶层,连乡里的豪族都差得远。
“难道封赏的天使还没到?”那监卫懒得理马青这种小吏,只是滴咕道。
“应该快到了,我们赶路虽然快点,可已经在其他乡治耽误过了。”有监卫估算了一下时间,回头朝后面的官路上看去。
“来了,快准备迎接天使。”
随后下乡来宣诏的乡吏们慌了,连忙和村长村老打招呼,让大家不要乱哄哄,更不要有不敬的语言或动作。
乡吏们怕啊,钦差天使还真来这种小地方了,万一被不知事的獠人们冲撞,他们也得跟着遭殃。
旌旗招展,仪仗赫赫,羽林甲士沿途护卫,彰显皇家威严。
“恭请圣安!”还好监卫们知道礼仪,带着众人刷刷跪下问安。
“圣躬安。”传诏太监看起来有些疲累,但拱手面北还是中气十足,昂首而立威势十足。
他是武道宗师,血气充沛,一改外人眼中的面白无须软弱太监形象。
“山罗何在?陛下有诏!”
“草民山罗,接旨。”山罗喜不自禁,不过好歹是见过大场面的人,很快就稳住了。
“奉天承运皇帝,敕曰:“朕惟治世以文,戡乱以武。而军帅戎将实朝廷之砥柱,国家之干城也,出力报效讵可泯其绩而不嘉之以宠命乎。
尔区区辅兵山罗,为国效命,几番出生入死,于定南关箭射妖族,抗妖有功。兹特授尔为大楚国士,赐红册,赏银百两,荫一子入读郡学,荫一子直入郡武院,许密奏之权。深卷元戎之骏烈功宣华夏,用昭露布之貔熏,暂锡武弁,另加丕绩,钦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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