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首都过了,还有这样的乌云,真是罕见呢。”</p>
荆州牧刘表站在南阳郡郡守的府前,微微仰头,望着头顶那如墨般厚重的乌云,心中不禁涌起一股莫名的感慨。</p>
那乌云仿佛一块巨大的黑幕,沉甸甸地压在天空之上,给人一种沉闷而压抑的感觉。</p>
刘表静静地凝视着,思绪也如同这乌云一般,翻滚涌动。</p>
身边忽然传来沉稳的脚步声。</p>
刘表闻声转头看去,原来是尚书令贾诩缓缓走来。</p>
贾诩身着一袭玄色的冕服,步伐稳健,神态从容。</p>
他走到刘表身旁,微微拱手,缓缓说道:“刘荆州,此等乌云确是罕见。</p>
然天象虽暗,其中亦蕴含着转机。</p>
更何况如今荆州贼寇涤荡一空,吕将军已去追击逆贼袁术,恐怕此刻已将之擒获。”</p>
刘表微微一笑,拱手道:“贾尚书,陛下安好?”贾诩拱手道:“好着呢,如今还多了一个玩伴。”</p>
“玩伴?”刘表微微一怔,心中满是疑惑。</p>
不过见贾诩已经抬手做了一个“你先请”的姿势,便没有追问,而是回礼之后,方才向前走去。</p>
寒风凛冽,呼呼地吹着,如刀割般刮过脸颊。</p>
寒风穿廊而过,前方的谒者见状,早有几人上前迎着,然后在侧面张起一块锦帆,以遮挡寒风。</p>
那锦帆色彩斑斓,在风中微微飘动,为这寒冷的冬日增添了一抹亮色。</p>
两人在谒者的引领下,来到正堂。</p>
刘表心中还有些疑惑,不知天子是否在此处。</p>
贾诩已经再次示意:“荆州,请。”</p>
原来天子不在此处,如是想着,刘表也就迈过了门槛。</p>
转过屏风,可见堂正中放着一只偌大的青铜炉。</p>
那青铜炉气势恢宏,分上下两个部分,下部分有四足支撑,有点像是鼎的样子,古朴而庄重。</p>
上半部分则是一个镂空的球形,顶端还有一头白泽,雕刻得栩栩如生,仿佛随时都能活过来。</p>
暖意便从青铜炉扩散而来,比起外侧的寒冷,这里要温暖惬意得多。</p>
此刻,一名带着进贤冠却穿着甲胄的男子,正在拨弄着青铜炉中的炭火。</p>
听到脚步声,男子转过身,眼中闪过惊喜的光芒,温和的开口道:“景升来了!”</p>
“黄君!”刘表早已小步快跑的上前,然后躬身一礼下去。</p>
那人正是提携他的黄琬,如今忝为镇西将军加侍中衔,是天子很是倚重的重臣。</p>
不过现在的刘表身为荆州牧,就职位上来说,已和他几乎相等。</p>
所以黄琬并没有托大,等对方行完礼再说客套话,而是一把抓住刘表的手臂,将之扶了起来:“来了就好,来了就好。”</p>
短短八个字,却包含了不知道多少信息。</p>
刘表脸色羞愧,道:“黄君,我,我”</p>
君,其实是比公更加尊敬的敬称。</p>
黄琬抓着刘表的手晃了晃,眼光却是看在别处。</p>
刘表一惊,急忙收敛情绪,这一刻,他忽然觉得自己在这复杂的局势面前,还是显得有点嫩。</p>
这时,贾诩眼睑低垂,似是没有看到两人的小动作,而是微微耸动鼻子,道:“好清香的味道,黄公有了好茶,可莫要忘了在下。”</p>
声音沉稳而平静,仿佛对这茶香充满了期待,其实也是说点事,让气氛不至于太冷。</p>
“哈哈哈哈!” 黄琬笑了起来,笑声爽朗而豪放。“文和,来来来,请请请,这茶须是不好找的,国家没有赏赐多少。”</p>
其说着,提起一个壶,缓缓地给几个茶碗上都满上水。</p>
动作优雅而从容,仿佛在进行一场庄重的仪式。</p>
看着里面有些暗淡的茶汤,贾诩眉头先是微微一皱,随即微微一笑,端起茶碗喝了一口,一股苦涩的味道在口中蔓延开来。</p>
刘表同样如此,道:“怎么没有放些生姜等物。”</p>
他的脸上露出一丝疑惑,显然对这种新式的茶法不太习惯。</p>
“这是新式的茶法,颇为风靡。” 黄琬正要解释,却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p>
三人回过身,只见来人是侍中刘和。</p>
刘和身着官服,神色匆忙,他躬身一礼之后,说道:“国家还要再耽搁些,劳烦诸位久等。”</p>
闻言,贾诩不动声色,依旧保持着那副沉稳的模样。</p>
刘表却是眉头跳动,连忙道:“吾等外臣,等能得天子召见,已是殊荣,岂敢说劳烦。”</p>
话语中充满了恭敬和谦卑,显然,现在对天子的敬畏之情,让他有些忐忑。</p>
总有种小辫子被抓住的错觉。</p>
刘和笑着说道:“刘公为大州方伯,单骑入荆州,翻手之间平定数郡,乃是封侯的大功,此次觐见国家,何故如此妄自菲薄。”</p>
刘表见刘和气色,揣测天子定然也是如此,也放宽心起来。</p>
于是道:“刘侍中常随禁中,侍奉国家,他日外放,便是大郡府君,他日公卿,也是世代荣耀。”</p>
刘和叹了口气,忿忿说道:“只可叹家翁心善,念及与袁氏的旧情,又顾及鲜卑乌桓,不然的话,大军南下,冀州早已平定,这四海也就安定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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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说的,贾诩和黄琬相互看了一眼,都没有接话。</p>
他们深知这个话题的敏感性,不好轻易发表意见。</p>
刘表同样没有接话,他也明白此时保持沉默是最好的选择。</p>
刘和的父亲是刘虞,太傅崔烈到了幽州就失踪了,刘虞不但没有什么大动作,还和袁绍、韩馥及关东群雄眉来眼去。</p>
但刘虞本身因为平定张纯张举的叛乱,掌控数万幽州之兵,麾下有公孙瓒这等猛将,还有数十万的乌桓人亲近,所以众人对于刘虞的态度和做法,一般都是有些讳言。</p>
也只有刘虞的儿子刘和,天天没事就要大骂刘虞几句。</p>
刘和似乎也察觉到自己说的有些不合时宜,毕竟刘表和黄琬都是外放的重臣。</p>
尤其刘表,和他阿翁刘虞一样,都是州牧。</p>
不过,骂刘虞,那是他的保命符啊,而且借此也震慑一下刘表但此刻黄琬也在,明显有点过了,于是仗着年轻,转移话题道:“唉,侍中,侍中,既能随行见问,又要分掌乘舆服物,下至亵器虎子之属。</p>
蔡公、单公乃是大儒名士,这执虎子,只能我这年轻人来做喽。”</p>
虎子是夜壶的意思…… 执虎子当然只是讽刺的说法,皇帝不可能让两千石的侍中真的去倒夜壶。</p>
毕竟天子身边还有小黄门和采女等,哪里轮得到他们。</p>
但是,若是哪个侍中拍马屁,硬要自己去倒,这个可能也是有的……</p>
就像前汉的邓通,当了上大夫之后,还帮汉文帝吮吸痈中脓血,甚至有野史说不但吮痈,而且还舐痔</p>
刘和这样一说,气氛顿时缓和,众人这才笑了起来,黄琬道:“蔡公幸不在此处,不然定要写篇文章,那你这执虎子,可就名传四海了。”</p>
他的话语中充满了幽默和调侃,让气氛愈发缓和。</p>
刘和连连拱手,一时见壶中煮的茶水,便说道:“这茶不是煮的,永乐仆那边做的新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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