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要拍了,工作人员又不满意了,说你们真的是情侣吗?
盛诗檬说是啊。
装扮成暴躁汽车人的工作人员一下就怒了,那为什么还这么害羞!我命令你们靠近点儿!
台下的人都在笑,台上的盛诗檬的温征一瞬间都有些尴尬。
那天在游乐园,他们就像一对普通的简单小情侣,温征是第一次陪姑娘来游乐园玩,虽然是累了点,但并不觉得无聊。
具体也说不出哪里好,就是单纯地打心底里觉得好。
“嗯,好。”温征回过神来,低头抿了口粥,故作轻松地笑了笑,“反正到时候把膝盖跪坏了,横竖有她照顾我。”
温衍轻轻嗤道:“傻子。”
-
转眼周一,因为冷血的上司临时反了悔不给盛柠批假,所以她最终还是没请成假,在周一这天老老实实去上了班。
但她周一的时候没能和温衍说上话,在之后的几天也同样没什么机会跟温衍说话。
因为接近农历年关,全国人民即将迎来一年中最长的假期,大部分的企业单位放大假前永远是最忙的,包括兴逸集团。
不过好在总裁办有个实习生,有些简单的活儿可以推给实习生做。
盛柠这个实习生乖巧又听话,而且肯吃苦还肯加班,如果放假前有评选最佳实习生的奖项,她肯定能得到总裁办的全票支持。
但不是每个实习生都像她这么任劳任怨。
她和盛诗檬还有高蕊有个三人的微信小群,盛柠平时很少说话,盛诗檬经常在群里面发一些二三次元的帅哥图片,然后高蕊就跟她一块儿在群里喊好帅好帅。
高蕊就常发一些美妆种草的链接,然后问她们要不要一块儿下单。
偶尔半夜,还会突然冒出来一个小黄文的链接地址,然后附带上一句。
「一声姐妹,一生姐妹,有福同享,有肉同吃」
盛柠想,要是她室友季雨涵也在这个群里,估计会乐疯过去。
但是最近因为快放假,小群画风突变,变成了抱怨垃圾桶。
盛诗檬:「我真操了蛋了那老女人自己做不完的东西全推给我!推给我就算了还故意不跟我说数据有问题要改,害我把错的数据交上去被经理臭骂一顿!!!老女人!!活该嫁不出去!!」
高蕊:「!!!姐妹我也是」
高蕊:「呜呜呜我读高三都没这么拼过」
高蕊:「温衍啊温衍,你何德何能让我为你受此等委屈!」
高蕊:「结婚以后生了孩子必须跟着我姓高!」
盛柠:“……”
这就已经想到孩子跟谁姓了?
她在群里连续发了两个摸头的表情包以示对她们两个的安慰,放下手机,继续埋头干自己的活儿。
之前还能利用休息时间干活儿,但这一周年会和工作全挤在一堆,盛柠一到休息时间就要被老张几个前辈拉去排练节目,实在分不出心来再想别的。
温衍比她只忙不闲,不是在办公室里忙就是外出开各种大会小会,偶尔他从外面回来,盛柠听到别人叫了声温总,下意识抬起头来,两个人的目光撞在一块儿,又迅速淡淡地分开。
就这样一直忙到了年会当天。
兴逸集团的年会向来搞得很大,为了犒劳所有员工这一年的辛勤工作,年会现场不但有各种酒水点心,在节目过后,还会有丰厚的抽奖活动。
盛柠就是听陈助理说他之前抽到过普吉岛的七日游,才决定提前过来打工,好赶上年会抽奖。
她已经决定了,如果今年的奖也有这么大,她有那个运气能抽中,就折现成现金,然后大赚一笔。
不过在抽奖之前,还有总部各部门准备的年会节目。
平时年会都只在最后的抽奖发言环节现身的温总,今天也不知道怎么的突然有了与民同乐的心思,在表演年会节目的时候就过来了。
男人一身衬衫西裤,长身玉立地站在台下看。
每个人的反应都不太一样,有的员工觉得被顶头上司看着表演太羞耻,所以动作就有点划水,有的员工觉得被顶头上司看着表演正是自己表现的大好机会,于是更卖力地表演了。
当上一个跳健康操的节目结束后,主持人上台,刻意告知道:“温总,下一个就是总裁办的节目了。”
接着所有人都在屏息期待,看总裁办今年又会搞出什么玩意儿来。
然后热闹的人群中,几个头特别大,看着特别显眼的玩偶走上了台。
“……”
合理怀疑是因为去年的女团舞太羞耻,所以今年总裁办的这几个大老爷们连脸都不愿意露了。
这些玩偶都是各种卡通形象的动物,穿着喜庆的红衣服,一个个有秩序地走上了台。
接着音乐响起,几个玩偶站成一排,开始跳恭喜发财舞。
台下的其他人都很捧场,在下面大声喊。
“可爱!!!”
“萌!!!!”
“这才是猛男本色!!!”
他们都以为今年总裁办上台表演的还是去年的那几个老爷们,殊不知里面多了个新来的实习生。
实习生穿着招财猫的玩偶装,两个毛茸茸的耳朵上还系着会响的小铃铛。
至于那个在一众划水的大男人中,跳得最卖力,最元气满满的招财猫是谁,不言而喻。
台下的男人往上看着,眼底渐渐蓄起笑意。
而盛柠却毫无所知她已经被认出来了,并且完全不觉得羞耻。
反正穿着玩偶装,谁能认得出来,放心大胆地跳就是了。
之前老张跟她说温总也会来看,他来看就来看呗,反正他又认不出她是哪个,等下了台头套一摘玩偶装一脱,她还是那个盛柠。
一表演完,盛柠手脚灵活地迅速从人群中溜出去,抛下了因为年纪大而跑不快被众人迅速拦截包围强迫拆头套看谁是谁的前辈们。
她偷偷从安全通道的门钻了出去,摘下头套,坐在楼梯间上擦汗。
在台上跳了三分钟,人都快热爆炸了,盛柠感觉她的头发已经湿到能拧出汗来。
年会现场很是热闹,隔着门都能听见里头的嬉笑声。
消防楼梯口这儿安静得不行,灯光昏暗,和里面的氛围行成强烈反差。
人在热闹过后,总需要一些安静缓缓。
盛柠打算在这里坐一会儿,再回去把衣服换下来,最后还有抽奖活动,那才是她最期待的年会环节。
盛柠靠着楼梯,一边重重的呼气一边给自己擦汗扇风,拖在地上笨重的脚爪子一下一下地摇摆着。
突然门被推开,她迅速反应过来,赶紧又慌忙地把头套戴上。
戴好头套后仔细一看,竟然是温衍。
“别藏了。”温衍淡淡地揭穿她,“我知道是你。”
伪装失败,盛柠顿时有些气馁地说:“您怎么知道招财猫是我扮的?”
“因为招财猫最矮。”
“……”
原来是靠身高把她认出来的。
“适合你。”温衍评价道,“比那些乱七八糟的打扮好。”
盛柠也不知道他这是真心夸奖还是讽刺,没理会他的评价。
“您今天怎么提前过来了?”
“提前来看个热闹而已。”温衍说,“等抽奖的时候才需要我上台。”
盛柠的眼睛顿时亮了:“您负责抽奖吗?”
“嗯。”
盛柠立刻激动地对他说:“拜托了,请您一定要抽中我。”
温衍瞥她,漫不经心地说:“这得看你自己运气,拜托我有什么用。”
“有用。”盛柠肯定地说,“我的房子不就是您给的?”
温衍沉默几秒,突然问:“你是不是在暗示我给你开后门?”
“……”
他呵了声:“果然。”
被戳穿意图,盛柠不说话了,耷拉下脑袋。
温衍瞧着她那财迷的样儿,不得不说这招财猫的打扮真的很适合她。
“抽奖这个看运气,我没法帮你,但是加班费是你该得的。”说这个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不能给她开后门,所以在安慰她,温衍语气低缓,“徐百丽说从来没带过你们这么拼的实习生。”
“我想趁着自己还年轻,再多拼一点。”盛柠说,“我没背景没人脉,除了这个,没什么能拿出来跟别人比的东西。”
盛柠乖巧地坐在楼梯上,毛茸茸的爪子搭着膝盖,硕大的脑袋垂着,明明顶着一张笑嘻嘻的可爱卡通脸,却还是显得有些低落。
“年纪还这么轻。”温衍隔着头套敲了下她,“说话怎么像个老太太。”
她沧桑地说:“温总,普通人活着不容易的。”
接着又絮絮叨叨地说,读书的时候因为某次考试名次退了就不高兴好几天,生怕这一回的退步就意味着高考的时候失利,一分落后好几千个人,遗憾错失重点大学的录取通知书。
现在大学也考上了,书也读完了,又要忙着找工作,为生计奔波。
大多数的人好像永远都在焦虑,为学业、为工作、为家庭、为生计,为自己看不见前路的渺茫未来。
盛柠觉得自己已经算是非常非常幸运的那种人了。
她虽然天赋不太够,但这么多年的刻苦,也算是帮她保住了学霸的称号。
现在快毕业要工作挣钱了,有了温衍给她的这套房,至少在别人还担心能不能在有生之年攒钱买上燕城的一套房的时候,她已经不用再操心房子的事了。
盛柠突然又觉得自己跟温衍说这个很愚蠢,他要什么有什么,哪儿能理解她的话。
他生来就是上层,该拼搏该努力的,他的上一辈早都替他完成了,做成了金汤匙喂到他的嘴边,他只要肯张嘴,就什么都有。
他随随便便给出的一套房,就能让多少上班族为之渴望和奋斗小半辈子。
在父母离婚前,盛柠也曾享受过奢侈的物质生活。
她不得不承认,即使那时候自己还小,对金钱还没有树立起观念,也能体会到那时候日子过得有多舒适。
后来父母离婚,妈妈不要她,她只好跟着爸爸生活,又过早地接触了柴米油盐的琐事,落差感太大,就更加怀念起曾经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
所以盛柠一直坚信,有钱就能过得很幸福。
她共情不了温衍,也同样不指望温衍能共情她。
“算了。”盛柠叹了口气说,“您就当我在无病呻吟吧。”
“别妄自菲薄。”温衍淡淡说,“至少在我看来,你很努力。”
盛柠抿唇,故意问:“那您觉得我以后会飞黄腾达吗?”
温衍模棱两可地说:“努力的人值得。”
但她听出来了,他在夸她。
难得他竟然没有挖苦她,盛柠觉得惊讶的同时又觉得有些小开心。
她被顶头上司夸了,这在职场上绝对是毋庸置疑的正面鼓励。
那她总要回报点什么的。
于是招财猫突然从楼梯上站起身。
温衍淡淡地看着她。
“快放假过年了,我在这儿先提前给您拜个年,祝您在新的一年身体健康,家庭美满,万事顺意,财源广广。”
盛柠双手交握,又正儿八经给他做了个拜年的姿势。
她以为自己很正经,她的上司却被她那傻得可爱的笨拙动作逗笑。
“无事献殷勤,你又要干什么?”
“没干什么,真心祝福。”盛柠理所应当地说,“因为只有您好了,我作为您的下属才会好。”
他嗯了一声,算是接受了她的这个马屁,语气闲适道:“马屁精,再说两句我听听。”
“您还是单身吧。”盛柠觉得该祝福的都在那几句里头了,只要硬着头皮又想了个新的,“那就再祝您新的一年里不再孤单一个人,无论是什么节日,包括圣诞这种洋节,都有人陪着您过。”
她还没忘记不久前的圣诞节,就是她这个下属以加班为名义陪着他过的。
这话一说出口,好半天没等到温衍的开口回应,盛柠有些尴尬,她是不是太多管闲事了?
可是她觉得,这个祝福很棒,是为他好,也同样是为她好。
她和温衍之间已经不可避免地变得奇怪起来,竟然没有办法避免之后两个人的接触,唯一能让他们划清界限的方法,就是他找一个女朋友,或者是她找一个男朋友。
就在盛柠思考这个的时候,男人的浅色衬衫还有他的深色领带突然映入眼帘。
突然头套上用来看外界视线的区域被他用手遮住,就在盛柠不知道他要干什么的时候,男人好像是低下了头。
不过几秒钟的时间,自上而下朝她涌来的气息离开,盛柠用笨拙的爪子摸了摸头套,刚刚似乎感到了一股极其细微的触碰。
盛柠不确定地问道:“……您刚刚是不是打我了?”
温衍盯着那张并没有表情变化的卡通脸,盛柠穿着这身招财猫的玩偶装,用笨重的外壳把自己跟他隔绝开来。
他们都看不见对方的脸,所以不用刻意隐藏表情。
在她看不见也察觉不到的这一刻,他才好做一些下意识想却又不得不克制的事。
即使生为感性动物,人有的时候也很迟钝,当察觉到某样东西的存在时,往往那个东西已经在心里存在了很久,只是被发现得晚而已。
对人的感觉也是如此,宛如被泡在一池温水中,一旦心朝外豁开了一点点的口子,就会慢慢地被这种感觉渗透侵蚀,等发现这种感觉有些收不回来的时候。
——往往人已经不知不觉地陷了下去。
可也只能到这种程度为止了。
在盛柠看不见的地方,温衍目光隐忍,声音也压抑着:“嗯。”
果然。
盛柠有些得意地说:“那还好我戴了头套,您打了我也没什么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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