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主任的变脸，让安北宁也一样变了脸。 她噌的一下站起来，伸出手指着何主任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小安，你也别生气。大家都是同事，我也不想和你撕破脸面。可你不能体谅我，我的工作也开展不了。大家各退一步，你的宿舍我给你保留，但现在不能住人。至少在案子破了之前不能住人，行不行。” 何主任也不想得罪安北宁，她虽然只是一个图书馆管理员，但她身后还有一个苗大秘，还有王路这个副厂长夫人，以及朱厚梅这个科长夫人。 这些不说，单凭她那个在公安局当科长的男人，也不是他能得罪得起的。 这一个个的，哪一个都比他能耐。 得罪了她，引来这些人，他也是得不偿失。 只是办公室等着的那些人也不是什么小角色，一个个拿着鸡毛就当令箭，把他一个小小的科长夹在中间，他也是受够了。 “好，好，你行。” 安北宁已经快被气疯了，小手一转，对何主任竖起了大拇指。 是，现在革命的作风是提倡奉献，节俭，可那是针对单位住房紧张的那种。 铁路局为什么这么大方给她这个有房的安排宿舍，不就是因为住房条件有剩吗？ 就她知道的，单位里好些人除了应该分到的住房，都另外多申请了一到两间给自家的亲戚借住。 这里面，就包括了面前的何主任。 就她从朱厚梅那里听来的八卦，何主任与其说是借给亲戚，不如说是租给亲戚。 他按月收别人的房租，一年也就比外面租房便宜两到五块而已。 “小安，真不能怪我。我也只是个跑腿的，要是你不信，跟我走一趟。你自己去和那些人讲道理，怎么样？” 看着安北宁一副气得连话都说不清的样子，何主任吓得都后退了几步。 “只要你能说服他们，你们家的事儿，我绝不管。” 何主任自认退了一步，希望安北宁也能做出让步。 却不料，安北宁再次拒绝了。 “不用了，我让他们搬家。” 安北宁的退让，何主任并没有觉得多高兴。 他看了她好久，久到安北宁都要怀疑他是不是又打什么坏主意的时候，他才悠悠的开了口。 “小安，对不起。这件事就当我对不起你，我欠你一个人情。以后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能办的，我一定不推脱。” 何主任看似大气的承诺，在安北宁听来比放屁的都不如。 她无所谓的朝他挥了挥手，示意他可以走了。 何主任却没有如她所愿立马走人，而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还有什么事儿？” 安北宁不耐烦的开口，两只眼睛瞪得像铜玲一样大。 “那……那你们什么时候搬，我好给那些人回话。” 这一回，安北宁连话都不想和他说了。 她直接一屁股坐回原位，用双手托着下巴就那样看着他。 “何主任，别得寸进尺。我已经让步了，若把我逼急了，谁都得不着好。毕竟有把柄的不只是我一个人，很多人都有，比如你……听说，你每年的房租收得挺美的。” 安北宁凉凉的几句话，把何主任吓得转头就跑。 他几步跑出图书馆，刚跑下门口的阶梯，他又退了回来小心翼翼的站在门口看着安北宁。 “小安啊，你真误会我了，我真的……” “滚……” 安北宁可不想再和他叽歪，抓过身边她看了一半的课本，直接扔向了大门口。 书本掉落的瞬间，何主任再次调头就跑。 不过这一次他没有再回来，一直跑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此时他的办公室里根本没有他说的那些人，只有几个同办公室的工作人员围坐在一起聊着昨天家属院的命案。 大家看见何主任回来，第一反应就是叫住他，向他问起了昨天的第一手资料。 毕竟，他家离着案发的赵家，只隔了两道门。 “何主任，昨天的案子，你们听到什么动静没？有没有看到凶手长什么样？听说被害的是图书馆那个小安的家人，是弟妹还是嫂子来着？” “对啊，何主任，听说小安的家人都很不讲理是不是？他们家得罪了不少人，人家这是上门来寻仇的对吧？” “诶，我怎么听说的和你们说的不一样，好像是被她自爱的男人杀的啊。听说被害人的男人都被抓进去了，好像是小安的老公的弟弟，对吧？” 一个人一个说法，但不管多少种说法，大家都更信服听何主任的说法。 毕竟，他们两家离得近，案发的经过了解的肯定比他们听说的多。 “这个啊，和你们听说的差不多吧。住户是小安爱人的家里人，被害者是她的弟妹。刚结婚的新娘子，不过听说生活不怎么检点，早就大肚子了。” 何主任比妇女还要八卦，边说还边比划。 他挺了挺自己有些凸的小腹，做了个孕妇样，引来在场众人的惊呼。 “妈呀，一尸两命？这么惨……” “那杀人的，不会是奸夫吧？因爱生恨？” “有可能，有可能……” 大家三言两语，流言又有了新的方向。 何主任这个“知情人”，不但不加以规劝，反而还跟着煽风点火。 “是有可能，只是不管是什么原因，她们都不能再住在我们家属院了。这么危险的人物，和他住在一个院里，我都觉得很没有安全感。大家觉得呢？” 何主任与其说是传谣，不如说是在引导。 为了不让安北宁把怀疑的目光转到他的身上，他要把撵他们一家出家属院的责任推给别人。 而最好的办法，自然是引导舆论。 这不，大家听到他的没有安全感，都感同身受一般。 “对，对，对，能引得别人追杀上门的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就是不应该让他们留下，最好是有多远滚多远。” “嗯，我也同意。和这样的人住在一起，谁知道下次又会引来什么人？万一引来个疯子，提刀就砍人，砍错了怎么办？” “这……会不会太夸张了。人家也是受害者，你们这样会不会有些不尽人情？” 难得的是，人群中有一个明白事理的。 他看着大家的眼神都有些不对劲儿，特别是看何主任，更觉得他阴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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