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机会,就是两个班一起上体育课。
芸薇四年级,莫黎五年级。学校只有六个年级和一个学前班,除了学前班不上体育课。每个年级有一个班,体育老师数量有限,几乎整个学校的体育老师就只有两位,一二三年级的体育课由一个体育老师负责,四五六年级体育课由另一个老师任课。恰巧就有那么一次,芸薇他们上体育课,突然看到五年级学生也在上体育课,而且是同一个老师上课。上课铃声响了,老师让四年级的学生先集合,五年级的学生先自由活动,然后老师跟四年级的交代几句上课纪律,活动时注意安全。就让四年级的学生去自由活动,然后再跟五年级的学生交待同样的内容,也是那些注意安全之类的提醒。一个人教两个班,只能大部分时间都是自由活动,大热天老师也乐得清闲去办公室乘凉,偶尔出来转转看看学生玩儿,反正体育课对同学们来说就是玩儿,最好玩儿的课莫过于体育课,大家都非常喜欢。正值夏天的体育课最好玩儿,老师都是让集合一下就解散去玩儿,免得有人中暑。
这一次把芸薇乐坏了,他们居然在一起上体育课,而且就在一个操场上,那岂不是就可以去跟他说话了?说不定还可以跟他聊好玩儿的事情或者去看他一般都玩儿些什么?这简直能大大得满足了芸薇对莫黎的好奇心。
再兴奋也只能先按捺住,不能表现得太明显,毕竟钟恺又跟在莫黎身边,先想想怎么不知不觉地靠近莫黎吧。她先跑去找自己的玲姐姐和张婷,然后跟他们一起打会儿乒乓球,可是太阳实在晒得她们受不了。她们干脆躲在树荫下用树枝在泥巴地上画个九宫格,扯下几片万年青的叶子来下六子棋。她开始打探为什么今天五年级会跟他们班一起上体育课,玲姐姐和牟小慧专注着下棋没空搭理她。只有张婷在对面和芸薇一边下棋一边聊天。张婷说,因为今天他们的班主任有事情请假了,临时跟体育老师换课,所以说他们今天就提前把体育课上了,等班主任回来体育课就变成了语文课。如果后面班主任还要继续请假的话,那他们下周体育课也会跟今天一样,也就是说芸薇又可以跟他们一起上体育课。芸薇心不在焉,注意力根本就不在下棋上面,次次都被张婷轻易吃掉六颗子,毫无战斗力。张婷简直不想跟芸薇这样的笨蛋下棋浪费时间,她只能扫兴地去加入玲姐姐和牟小慧的对局,先观战等机会上场。芸薇看她们都不理自己,也不想自讨没趣,借口假装想去上厕所,然后看看莫黎在哪里,她的心思一直都在莫黎身上。环顾四周,她一眼就看到莫黎的身影,他和钟恺就在单杠那边的树下寻找着什么,看那样子应该是在挖知了的洞。还有樊大庆也跟着他们在一起,都低头看着泥巴地上,一旦发现有可疑的洞,几个人就会集中力量在那个洞上面开始一直挖。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有没有挖到什么东西,反正他们看起来就是特别兴奋。
夏天天气炎热,下午三四点的太阳更是毒辣。单杠正好在太阳底下经受炙烤,再等半个小时太阳才会移动一点点,旁边的大树才能把单杠遮在树荫下,大多数同学都选择在树荫下或者教室里去聊天,乘凉。芸薇看到单杠那里没有其他人,空荡荡的单杠孤孤单单地站在泥巴地上,与不远处双杠那边的热闹形成鲜明的对比。双杠正好在学校校门进门的右边,又是学校围墙的拐角处,这里大树围着一圈,正好把双杠包围在大树的怀抱里。很多同学在那边玩儿双杠,还排了很长的队伍,围墙脚下和大树脚下三三两两坐满了人。有的在聊天,有的在给正在双杠上比赛的好朋友加油,有的无聊地扯着墙脚不知名的野花野草……
相比之下,单杠这边则是冷冷清清,好像就是专门等着她去那里玩儿,她迈着小短腿儿奔跑到单杠那里,假装没有看到那三个找知了洞的男生。她故意背对着他们站定,旁若无人地向上伸出双臂一跳,双手就握着单杠,还真有点儿有点烫,手心像被灼烧的感觉,稍微停留一下慢慢适应。太阳火辣辣的她也不在意,她心里只有莫黎,想借此机会接近莫黎。
幸亏今天她知道有体育课,专门穿了一件薄薄的长袖运动服和长运动裤,不然会被晒脱皮吧。至于会不会被晒黑,小时候的芸薇还没有太在意,反正周围的同学肤色都也她差不多,没有特别几个白的,至于莫黎那白皙的皮肤是不敢比较的,只能自惭形秽。他的皮肤仿佛是永远晒不黑的,在农村黄皮肤的小孩里,格外与众不同。
她双手紧紧地抓住单杠,稍微调整一下呼吸,一提气,一甩双腿就翻转一圈,双臂一弯曲,肚子压在单杠上,又把双臂撑直,准备做下一个动作。她表面上看起来是自顾自地玩着,认真地地做着各种比较难的动作,但是耳朵却竖起来听着身后那几个男生的声音,翻身旋转时眼角余光也在观察着他们的反应,特别是想看看莫黎是否注意到自己。她真想把眼睛长在后脑勺,这样就可以看看他们脸上有没有惊讶的表情。这时候,听到樊大庆惊奇的声音:“你们看!那个小女生挺会玩儿单杠啊?”钟恺接话:“咦!那女生不是代芸薇吗?”樊大庆恍然大悟想起道“我知道了,那个经常跟在你们一起上学的,代玲她妹哇?她不怕热吗?”说着话樊大庆都觉得热用手扇了扇风。莫黎平静地看着单杠上面翻转自如小身影:“是啊,这么热她还在那玩儿单杠。不过她玩儿单杠确实有点儿厉害哦,看她长得娇小玲珑的,胆子还有点儿大哦!”芸薇一听到莫黎在说话,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儿,他好像在说自己很厉害哦,总算吸引到他的注意力。她赶紧装模作样调整动作减缓速度,一个旋转,一翘腿,动作潇洒利落地面对莫黎他们坐在单杠上,稳稳的,把双手交叉放在胸前。她脸上害羞又紧张,有点儿气喘吁吁,不知道是累到了还是紧张的。看他们终于注意到自己的一技之长,她脸上得意之色溢于言表,恨不得马上把自己所有绝技都表演出来,但她也想跟莫黎他们搭搭话。千万不能在他们面前出错,急着保持平衡就跟他们抬杠:“你们这些男生敢玩儿单杠吗?”有点挑衅的味道,当然是为了挑衅莫黎,谁叫他总是觉得自己是胆大的男生呢?钟恺像是歪打正着得猜中芸薇的目地,很配合地开玩笑突然推了一下莫黎:“我们莫黎也很厉害的,让他表演来看看。”莫黎有点儿猝不及防被推出来很是意外,他懊恼地责怪着钟恺,想退回去又不好意思退缩,有点儿内敛地现在单杠下面。他若有所思地用手扶着单杠的一条腿一只手举起来,踮起脚尖都摸不到单杠,还需要稍微跳一下才能握住单杠,他并没有开始玩儿单杠,可能是在试试高度,也可能是害羞不敢表现吧。他看着芸薇问到:“你这玩儿得不错啊?是怎么练的呀?”也不叫芸薇的名字,好像他们两个很熟的样子。芸薇还真有点儿不敢看他,又很想看他,眼神有点儿躲避,骄傲地炫耀:“我平时跟同学一起来玩儿,跟着她们学的。”又觉得应该谦虚一点儿道:“我同学更厉害呢。”莫黎露出佩服的神色,有点儿不可置信地问:“这么高,你不怕摔下来吗?”芸薇不好意思地幽默道:“摔着摔着就习惯了啊!”她表面上云淡风轻,心里早已小鹿乱撞,为了掩饰心里的紧张,故作轻松地蹬了一下两只腿,双脚像划水一样划着,脸上却要烫得冒烟儿了。
在一旁看热闹的钟恺听着芸薇和莫黎一问一答又来精神了,拉着樊大庆靠近芸薇,打趣着说:“那你教一下你莫黎哥哥吧?”又一只手指向跃跃欲试的莫黎“你不是喜欢他吗?”樊大庆故作惊讶地问:“哪个?她?她喜欢莫黎?真的吗?”他像听到一个大八卦,钟恺倒是胸有成竹地反问:“你看不出来吗?”芸薇听到钟恺又说穿了自己心事,身形晃了一下,想赶紧去把钟恺的嘴堵住。她惊慌地跳下来解释到:“才不是呢。别乱说哈,我咋可能喜欢他呀?你们讨厌得很。”拍拍手逃也似的红着脸溜走了。
她耳边传来身后三个男生的笑声,钟恺还是那么大嘴巴:“我每次说她喜欢莫黎,她都红着脸跑开,肯定害羞了,哈哈。”樊大庆赞成钟恺对莫黎道:“她多半有那个意思哦!莫黎,你桃花运旺哦!。”莫黎一直安静没有声音,不知道怎么想的,好像他总是那么平静无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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