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卓确实根本没将乡试落榜当一回事，秦云何见到他的时候，甚至觉着他心情相当不错。 “云何贤弟，恭喜你啊，真有你的，一举中榜。”冯卓拍着秦云何的肩膀，很是替他开心。 “虽然中了，但是名次不高，实在是侥幸。” “很厉害了，一共只录六十九名，咱县这届才中了三个。我这一路同行的就占了俩，与有荣焉啊哈哈。” 冯卓跟秦云何一起往常去的一家茶馆等候，不久，林召棠也来了。 秦云何起身跟林召棠互相恭贺了一番才坐下。 “你们俩怎么打算，过完年就进京吗？”冯卓一边悠哉喝着茶一边问道。 “我打算再等一届，当即就参加会试有些仓促。”林召棠先开口道。 秦云何心里本来也是有此打算，听林召棠也这么说，随即也道：“我也这么打算。我这次名次不高，进京也没大把握。” “那倒也挺好，到时候你们二人又可以同行。” “对了，哪天你们有空，有几个有些交情的员外乡绅想要请你们吃个饭认识一下，知道我跟你们相熟便问到了我这里。” 冯卓笃定两个人会同意，所以并没有问行不行，而是直接问哪天有空。 “我可先说好啊，你们可别推太晚，过些日子我要跟表哥去江南玩了。” “冯兄跟家人说好了吗？他们同意你不参加科考了吗？” 虽然知道冯卓后来确实不会走仕途，但也并不知道他是一意孤行选择了不再考试还是家里人同意的。 “同意了，我爹娘和娘子都同意了。” 冯卓看上去颇为得意，想必对他爹娘、娘子能心疼他考试受罪很是开心。 林召棠道：“现在去江南吗，那过年还能赶回来吗？” “要年前出发，去的时候带着这边的土产，到那边还要盘桓些日子卖货和补货，再一路回来，估计得到四五月份了。过年是赶不上了。” “冬天过去也没什么风光可看吧。” “虽然冬日没有春夏风光好，但是比之北方还是有些看头的。何况回程时天气渐暖，一路春光岂不正好。” 秦云何心念一转突然想到，是不是自己也可以搭一搭顺风船。 “冯兄同表哥贩货，自己可要顺便做些买卖？” “看情况吧，有顺眼的土产就带点，没有就算了。” 秦云何纠结着怎么开口，犹豫再三道：“不知道能否让愚弟掺和一手，我想出些银子，请冯兄帮我买些货物带上，若最后赚到一点利润，我只要一半即可。” 其实秦云何知道自己这请求有些过分，自己作为甩手掌柜，出些本钱就将买卖推给冯卓，这其中冯卓不光出人出力搭人情还会担风险。 他心里想的是，以他上一世了解的情况，确定冯卓这一路并不会亏钱，也知道他是买什么货赚到了钱，所以并不需要替他担风险。 而他，确实太需要钱了，不管是后面他赶考、候官、四哥继续乡试等等等等，哪哪都需要钱。他只有厚着脸皮请冯卓带他挣一手，大不了多给冯卓些辛苦费。 “这个……”冯卓有些为难：“云何，不是我推脱啊，我实在也不懂做买卖。若是我自己的银子，亏了便亏了，你的银子，我不敢啊。” 秦云何赶紧道：“冯兄放心，若是亏了，我也绝不会赖到冯兄身上。做买卖嘛，总归有赔有赚，我心里自然有数。” 冯卓依然十分犹豫：“实在不是我怕麻烦，确实是我自己也并不懂行。” 秦云何便又道：“我也没多大本钱，就是想借个手。不若这样，我说好要些什么，若冯兄赶上了有价格公道的，冯兄只需帮我带上些许即可，若是没有合适的便也算了。 冯兄如果实在为难也便算了，无妨的。是我一时起了点念心，要求有些唐突了，冯兄不必为难。” 冯卓犹豫了一下，干脆一咬牙道：“算了，云何，我答应你了！你想带什么到时候告诉我，我跟我表哥商量着看，若是确实价格公道能赚钱我便帮你带了，若是实在没有合适的，你也别怪我，还是保住本钱重要。 若是赚了也不要你一半利润，只求万一亏了你不要怪我才好。” 秦云何一听大喜，赶紧起身一揖：“那就有劳冯兄了，无论是亏是赚都是我自己的决定，定不叫冯兄为难，还请兄台放宽心。” 此事说定，冯卓又回到相聚的正题：“好啦，你俩看看什么时候有空，我跟那几个员外乡绅都答应好了，咱这里定了我也好给他们回话。” 林召棠之前一直沉默的听两个人的对话，这会儿说回聚会的事才道：“我时间也都可以，毕竟我家就在县城，最近应该也不会外出。看云何贤弟时间方便即可。” “我这几日也没太多事，冯兄你看着安排吧。” “行，那就定三日后吧，到时候云何你提早过来。” “好。” 三人说定了时间，秦云何看时间差不多了，便告辞乘牛车回家去了。 “这个是从这里推过去……” “不对，是这里，这里！” 秦云何一进家门就听见两个童声在争论，细听是玉哥儿和范弘的声音，走去课室看，果然是他俩正拿着一个玩具争论。 一见秦云何进来，范弘眼睛一亮：“姑父！” 喊着便跑过来：“姑父好久没去我家了！” 秦云何一直在紧锣密鼓的准备考试，已经有半年没见过范弘了，这会儿见到，发现他竟又长高了一大截，小孩子长得真快啊。 玉哥儿见范弘跑过来，也不甘示弱的喊着先生奔过来。 而如意见两个哥哥都跑过来也边跑边叫：“爹爹！” 秦云何一把抱起女儿，笑着看向范弘道：“弘儿什么时候来的？” “我跟我爹中午来的，来恭贺姑父中了举人。” 玉哥儿也抢着道：“我是下午来的，也来恭贺先生中了举人。” 秦云何失笑，摸了摸弟子的头安抚他。 又问范弘：“你爹也来了？” “嗯，我爹在跟姑姑说话。” “好，那你们三个先玩，我过去跟你爹说说话。” 秦云何放下女儿出来，对面厢房里范峥正在跟玉茹在外间坐着说话，见秦云何从对面出来，兄妹俩才停了话头看过来。 秦云何几步走过去，拱手道：“大哥，许久不见，适才我到县城看望恩师让你久等了。” 范峥如今早已不是之前看秦云何不爽的样子，起身很是欣慰的看着秦云何道：“嗯，稳重多了，有些举人老爷的样子了。我是昨晚才听说的，今日就说带弘儿来恭贺一番。” “大哥客气了，劳动大哥跑一趟，我本来也是打算回来后去跟大哥报告喜讯的。” “我才知道你招了个学生，原本以为你不会有空授课，早知你要开馆就让弘儿也拜到你门下了。” “其实我也没有太多时间授课，从收了玉哥儿一直在备考，只能抽出时间来上课，收他一个都怕误人子弟，所以也没有宣扬。” 两人叙着话，不知不觉天色渐晚，范峥起身准备告辞。 “大哥不忙，吃过饭再走。”说着秦云何又对玉茹道：“多做俩菜，之前陈二拿来的鱼是不是还有一条，也做了吧。” 说着又去秦母的房里去跟自己酿说一声。 秦母一听要留范峥吃饭忍不住撇嘴：“哼，拜高踩低的势利眼，之前不是一直看不上咱家，这会儿来做什么？” 秦云何被他娘的声音吓出一身汗，赶紧让他娘小点声：“娘，你说什么呢，舅兄什么时候拜高踩低了，别说当初成亲是大哥支持的，就是我跟玉茹和好也是大哥同意才和好的。以前的不痛快可不许再提了。” 秦母心里还是不忿，但也只是又撇了撇嘴，到底没再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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