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中元

傍晚时分，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棂斜洒进来主厅。 莫宸枫坐在主厅前，凝视着大相框里莫晔年轻时的照片。 两个老人坐在一旁，目光时不时地投向这个与他们女儿有着血缘关系的少年，但他们不敢轻易打扰他，唯恐打破这份难得的宁静。 “孩子，你这次来，是打算待多久？”外婆终于忍不住，轻声问道。 “外婆，我这次来，是想来看看您。八月底就得回去上学。”莫宸枫回答，“在此之前我想了解更多关于我妈的事情。” 外公听到莫宸枫提及莫晔也是眼睛一亮，“小枫啊，你妈小时候可是个调皮鬼，经常和小许在社区里跑来跑去。那时候的她，总是喜欢捉弄人，但又特别懂事。” 外婆的脸上悄然绽放出一抹笑意，她那干涩的嘴唇轻轻抿起，露出几颗泛黄的牙齿，“是啊，阿晔小时候最喜欢的就是这院子里的桂花树，每年秋天都要爬上去摘桂花。” 莫宸枫听着，嘴角微微上扬。 然而，外婆的笑容很快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声叹息，“孩子，你这一年是怎么过来的？你妈走了以后，你一个人……” 莫宸枫犹豫了一下，决定摊开来说，“是周汝海，我……我现在是周家人。” 外公听到这个名字，脸色微变，喉咙里发出一声无奈的咳嗽。 莫宸枫连忙补充道，“您要是不愿听到他的名字，那我不说。” “都过了这么多年，也没什么值不值得生气。只是我没想到他居然认同你了。” 莫宸枫没经历过大人间的那些事，没搞清楚外公口中的“他”指的是周汝海还是周昌。 随着时间的推移，莫宸枫与外公外婆的关系逐渐变得亲密起来，毕竟人不是每一个都是自来熟。 盛夏的阳光洒在四合院的院子里，金色的光斑在地上跳跃。 莫宸枫和外公正在修剪花草，外婆则在厨房里忙碌，为他们准备午餐。院子里弥漫着淡淡的栀子花香。 突然，莫宸枫的手机响了，是班均颢的短信：“小枫，你什么时候回来？你爸隔三差五地来我家，问我你什么时候回来他肯定是很担心你，给你爸打个电话吧。” 莫宸枫看着短信，却还没想好会什么，他看着院内心态稍和的老人，也是不忍心早早离去。 至少在离开，他能够陪陪他们，算是替莫晔尽尽膝下的孝道。 想到这里，他回复道：“还没确定，再说吧。” 班均颢收到短信也是松了口气，虽然被放了鸽子，但他了解莫宸枫的心情，知道那是他最亲近的两位亲人，比任何人都更加珍贵。 莫宸枫收起手机，走到外公身边，轻声说道：“外公，您看这花草修剪得还行吗？” 外公抬头看了看，笑着说道：“不错，小枫。” 莫宸枫听完继续认真地修剪花草。 八月的阳光依旧灿烂，四合院的花草在莫宸枫的精心照料下更加茂盛。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已是中旬，莫宸枫知道自己必须和外公外婆提回去的事。 “小枫，来，坐这儿歇会儿。”外婆在客厅前的台阶上拍了拍身旁的空位，示意他坐下。 莫宸枫顺从地坐下，心中虽有话但不知道如何开口。 外婆微微一笑，轻声说道：“小枫，同你这么大的孩子快到上学的时候了吧？你准备得怎么样了？” 莫宸枫心头一紧，外婆的话让他意识到，老人家其实已经察觉到了他的心事，也是点点头回道：“嗯，差不多。我八月末就得走。要不，您和外公同我去江城生活。” 外婆摇了摇头，望了一眼院内：“这里是根，我们怎么能走呢？” 莫宸枫缓缓说道：“既然您和外公不想走，那还有两个礼拜，让我多陪陪您俩。” 外婆笑了笑，眼神中满是慈爱：“好孩子，你放心，外公外婆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就在这时，外公提着一篮子新鲜蔬菜从菜市场回来，看到他们坐在台阶上聊天，笑着走了过来：“你们在聊什么呢？” 莫宸枫站起身，接过外公手中的篮子：“外公，我们只是随便说说话。” 外公笑着点点头，很是满意面前的莫宸枫，细算起年龄，“小枫，外公知道你要回去上学了。那离开前能不能陪我们两个老头子过个中元节。” “好。”莫宸枫回应。 农历七月半，中元节，当天正是阳历的八月二十八号。 虽然回族基本不过中元节，但莫宸枫的外公外婆相信鬼神能保佑逝去亲人的灵魂，还是十分虔诚地同汉人一样过节。 当天，莫宸枫和外公外婆在家中摆上祭品。 祭品虽简单但种类有好几样，有水果、饭菜、饮品等。 他们正在祭拜上香时，院子里忽然传来一阵响动，主厅的烛光随之微微摇曳。 那人身穿一件灰色的制服，胸前的红色徽章在阳光下明黄可辨。 是社区居委会的人，莫宸枫瞧着像和周汝海差不多的年龄。 “阿公阿婆，今天中元节，我给您们送了些东西。”男子笑着走上前，随手递上一个包裹。 突然，他的目光落在了莫宸枫那张陌生的脸上，疑惑地问道：“咦？这位小伙子是？” “啊哈，他是我外孙。”外婆慈祥地笑着，眼里满是骄傲。 “莫晔她怎么……她有孩子了？”男子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将说的话又经大脑飞转替换成别的话。 “小枫啊，这是北街居委会的吴波吴书记。”外婆介绍道。 “吴书记好！”莫宸枫礼貌地招呼道。 “唉，别见外，叫我吴叔就好。”吴波摆了摆手，“没想到，时间过得这么快，莫晔的儿子都这么大了。” “是啊，岁月如梭。”外婆感叹道，然后转向吴波，调侃道，“小吴，你也该成家了。” “好好好，您每年都催，不知道的还以为您是我亲妈呢。”吴书记笑了笑，眼角的皱纹因为笑意而更深了。 “这小子。”外婆摇了摇头，笑得更欢了。 “那我走了，家里还有事。”吴波挥了挥手，准备离开。 “嗯，路上开车小心。”外婆叮嘱道，声音里满是关切。 “好嘞，再见。”吴波转身离去，背影渐行渐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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