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利泰所谓的防守，并不意味着就要在原地死守，而是四股军队不能过于分散。此时，看到国民军开始下坡，阿尔泰和杜兵几乎同时发动，准备趁国民军立足未稳发动冲击。 元军出动的是骑兵，这是他们最擅长和自信的兵种，而且双方相距只有一里半左右距离，从国民军开始下坡到炮队准备停当，其实时间相当短暂，给国民军的准备时间也很短。 好在，山坡不长，炮队更是用战马拉动车架。下坡后，快速解下战马，驱赶到后面，炮队立即摆开阵势。蕲县集外有不少虎蹲炮损毁，好在苏圣平从泗县出发的时候，又带来了不少。 因此，二团和三团目前各有虎蹲炮五十门。间隔两米一门，而且是交错摆放，炮队的防御阵线长达百米。但是，这个时候元军骑兵已经全力加速，距离二团和三团的阵地只有三百米了，此时二团和三团的步军军士才刚刚摆好阵型。唐良根和万志勇看到元军骑兵的冲击阵型十分分散，心中不由一乐。 元军骑兵未曾真正见识过虎蹲炮，以为只是普通的拒马，嘴里呜呜叫着往前冲，见国民军军士伸出火把点燃了“拒马”，纷纷往后跑去，冲在前面的元军军卒反倒更加兴奋。 元军冲到距离五十米的时候，两边一百门虎蹲炮纷纷炸响，这一连串惊天动地的声音听起来着实吓人。固镇阵地上正在鏖战的双方军卒一滞，元军中军和两侧的步军军卒惊恐的看向前方，只见正在前冲的元军骑军犹如撞上堤岸的潮水，瞬间血花四溅，人仰马翻 但是，元军的骑兵有一千五百骑，尽管被虎蹲炮一炸，冲在前面的骑兵无可避免的遭受重击，后面的骑兵惊惧之余，还是惯性的往前冲去。 元军不少骑兵的军事素养还算不错，短短时间就反应过来，仍然不忘他们的拿手好戏——抛物进攻。好在经过蕲县集一战，周大新他们还是照例总结了一下经验，认为元军进攻过程中，弓箭的杀伤远低于他们抛投重物。而想到的对策就是，元军抛出重物时已经十分靠近国民军军阵，进入了手弩的射程范围。因此，这一次，当元军骑兵准备抛投重物时，国民军前五排军士纷纷射出了手弩。 元军的重物当然不及手弩弩箭的密集程度，而且国民军射箭的时间比元军抛投的时间稍稍早了一点点。如此一来，能够抛至国民军军阵的重物屈指可数，给军士造成的伤亡更是十分有限，反倒是不少元军军卒被手弩射中。 尽管如此，仍然有不下五百骑骑兵冲到国民军阵前，直接撞向长枪枪林和盾牌大阵，国民军阵前一片混乱，双方立时陷入混战 这一切发生的时间实在太快了，斜利泰、阿尔泰、杜兵等人惊惧的看着这一幕，完全没想到进攻的过程中，就有大半骑兵受损，待冲到阵前又受到一拨攻击，还无法冲破对方的军阵，骑兵一旦无法冲破步兵军阵，丧失了机动和速度优势，骑兵是无法和步兵抗衡的。 两军鏖战时间不长，两侧的元军，都是只有近三百骑兵跑回本阵，只一次就损失了六成的骑兵。 其实，会有这样的后果，主要是两个原因。一是虎蹲炮只在涡阳城出现过一次，所有元军将领都未曾见识过这种跨越时代的利器。二是元军冲击的阵型太散了，犹如钱塘大潮般呈一条线进攻，这恰恰方便了虎蹲炮发威。要是像卜孩儿那般，呈锥子型冲击，都不会有这么大的伤亡。 当然，元军骑兵也是无奈，双方距离太近，如果不这样的话，指不定前面的骑兵已经交战，后面的骑兵还没加速。还不如把所有骑兵派出去，以排山倒海之势冲击国民军军阵。 元军骑兵贸然进攻的损失是灾难性的，他们本来就只有四千骑兵，一下子损失这么多，对他们来说，完全丧失机动优势不说，关键是虎蹲炮太让人震撼了。斜利泰抑制不住颤抖的双手，此时已经不是能否攻下固镇的问题了，搞不好就是全军覆没。斜利泰虽然算不上元军名将，但也经历过战事，惊惧过后，赶紧下令停止进攻固镇，阿尔泰和杜兵也往回收缩固守中军。 固镇一线，看着如潮水般退去的元军，蒋子明松了口气。不一会，任青山等人寻来，一个个浑身血污，显然都是亲身上阵和元军厮杀。不过，这会看来，似乎都松了口气的样子。 马威率先开口道：“将军，刚刚是那虎蹲炮？” 蒋子明点点头，把望远镜递给他，道：“元军各派一千五百骑进攻山坡下的国民军，整个过程差不多一炷香时间，元军就损失惨重。” 马威看了一会，把望远镜递给任青山他们，一个个看过之后，纷纷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他们是知道虎蹲炮的，只是没想到虎蹲炮这么犀利。倒是古小鹏呸的吐掉一口血沫，道：“我看国民军也就如此，仗着有那虎蹲炮逞英雄，否则的话还不知要被元军打成什么样。” 蒋子明看了他一眼，道：“别说了，我看国民军不定会进攻元军，按照约定我们也要反攻。赶紧去查看弟兄们的情况，组织能战的弟兄，休整后随时准备反攻。” 国民军受到骑兵的冲击，损伤也不小，这会正趁机打扫战场。阿尔泰和杜兵得令回到中军，此时跪在斜利泰身前，大气都不敢喘一下，斜利泰也一句话没说。倒是边上其他元军军将嘴里叽哩哇啦的说个不停，尤其是进攻固镇的几个军将，他们只听到了巨响，并不知晓骑军的状况，声言新军已是强弩之末，固镇即将攻下，对斜利泰下令撤退表示不满。 此时，斜利泰已经冷静下来，也不在乎权威受到挑战，心里想的更多是如何全身而退。汉人那种武器实在太可怕了，他是知道涡阳也曾出现过那种发出巨响的武器，只是从阜阳开始，那种武器再无踪影，导致元军上下似乎都忘了这事。 这时亲眼见到那种武器发威，骑兵尚且不敌，更不用说步军了，何况对方的步军看起来也不弱。如果再战下去，就算攻下固镇，自己这边也受损严重，到时两侧的汉人军队发动进攻，自己面临的将是灭顶之灾。来不及了，必须趁着对方还没进攻撤退，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斜眼看了下那名喋喋不休的军将，道：“阿尔泰、杜兵，你们起来吧，此败罪不在你等，回去后我自会向大汗请罪。巴图，你有何不满，大可回去后向大汗告状。接下来，必须按照我的命令行事，否则军法从事。” “放弃所有营帐辎重，全军撤退。令阿尔泰为前锋，和杜兵一起率两翼人马为前军，迅速往南突破。本将率中军居后，巴图率本部人马为后军。令包尔图率领剩余骑军接应。” 巴图正是指挥进攻固镇的军将，他算不上斜利泰的嫡系，因此也被斜利泰阴了一把，由他率军进攻新军，这一天半下来，损失惨重。可却在最后关头功亏一篑，原本心中十分不满，此时见斜利泰竟然下令撤军，口气还十分严厉，不得不咬牙领命。 南边，苏圣平看见元军动向，嘴角一牵，道：“元人要退了。”刚刚元军骑兵冲击二团和三团的时候，他一颗心也是悬着的。元军的骑兵冲击看起来势头十分凶猛，万一虎蹲炮的效果不好，不仅二团和三团将会面临极大的损失，而且骑兵师就要提前上场，将会失去了突袭的机会。 好在虎蹲炮发挥了奇效，跟蕲县集外相差不大。跨越时代的武器再怎么简陋，也是不可战胜的。而且，二团和三团还有手雷没用。但是，虎蹲炮的劣势也十分明显，射程是个大问题，看来回去之后，得让朱旭东他们加紧研制火炮了。 打败元军骑兵后，他知道元军已经没有希望了。原本他还担心元军固守本阵，然后继续进攻固镇。这样一来，国民军就难了。原因是虎蹲炮的射程不远，而且暂时还无法灵活移动转弯。 主动进攻元军的话，必然面临元军骑兵和弓箭的攻击，损失定会不小。如果元军的骑兵分散绕到两侧进攻，虽说有骑兵师可以和对方骑军对冲作战，但是二团和三团也会很艰难。 好在这些元军首次遇到虎蹲炮，不知道这个情况，也不会这么快反应过来，而且之前的进攻，骑兵损失又十分惨重，想必不会出现这种情况了。不然，二团和三团哪会打败对方骑军之后，还有暇在那收拾战场，早就趁势发动进攻了。没想到斜利泰的谨慎，反倒是给了国民军机会。 周大新同样看到了元军的动向，心中一喜。元军一动起来，立即就命令司号员吹响进攻的军号。唐良根和万志勇也早就做好了准备，一听到号音，立即下令向元军大阵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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