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卫护住孙思源，高声道：“大将军，弟兄们挡不住了，快撤吧！” 孙思源躲到护卫身后，看了眼周边，大道上定边军所剩不多，多在奋力拼杀，但却抵不过元人，不由心中一痛。前有阜阳崔顺奇等一干无能将领，后有东门守将朱志这样的无耻之徒，这三十几年来自己引以为傲的定边军竟然是这般样子，岂不是成了天下人的笑话。军卒没有什么错，错的都是自己和那些军将。正所谓一将无能，累死三军。自己还有何颜面面对天下人，脸色悲痛的叫道：“弟兄们，今晚唯有死战，无有后退。”说完，拨开身前的护卫，又向前和元军拼杀。原本节节败退的定边军，被孙思源带着反击出了一番气势。 脱脱已经进城，朱志正陪着他，看着前方的战况，朱志指着孙思源，道：“将军，那老者就是定边军的主帅孙思源。” 脱脱点头道：“倒是难得。” 接着又轻蔑一笑，道：“可惜已是强弩之末。”连孙思源都亲自上阵了，定边军的情形无需多言，脱脱所言非虚。 脱脱朝亲卫一伸手，亲卫立马递给他一把大弓。脱脱接过弓，试了试弓弦，又接过一支长箭，挽弓搭箭瞄准了孙思源。朱志心中一惊，这么远的距离，难道脱脱想射杀孙思源？ 没错，脱脱不仅是大将军，而且是出了名的神射手，正是将军中的射手，射手中的将军。孙思源竟然亲身上阵，他可不想浪费这大好机会。脱脱惯常使用一把四石长弓，他们和孙思源相距约两百米，这个距离长弓仍有足够杀伤力。 黑夜中，只有周边燃烧的房屋照明，孙思源又在和元兵作战，脱脱想要瞄准十分不易。脱脱想一箭射杀孙思源，因此他的耐性很好，他在等着孙思源停下。 孙思源毕竟老了，拼杀一阵，渐感力不从心，刚刚砍杀一名元兵，就赶紧往后退了两步，持刀大口喘气，就在这个时候，整个人汗毛一竖，刚一抬头，一支长箭穿过人群朝他射来。孙思源感觉四周似乎安静了下来，只见两名亲卫扑到他身边，托着他往后退去，渐渐的眼中只剩下一片火光…… 脱脱一箭射出，见孙思源中箭，定边军军卒立时傻住，元兵顿时大声欢呼。元军气势如虹，纷纷扑向定边军。而定边军则无心再战，立时作鸟兽散，纷纷调头跑路。 蚌埠城在孙思源中箭身死后，当晚彻底陷落。孙思源的亲卫本想护送他的尸首逃离，却被元军阻拦，最终全部战死。元人更是砍下孙思源的头颅，高挂蚌埠城头。 十六日午后，忽里温方才进入蚌埠。此时，蚌埠已经被元军全面接管，定边军其余将领和军卒已经逃走，城中只剩一些民众和投降的定边军。 查看了一番蚌埠的情形后，忽里温登上北城墙，把脱脱叫到身边，道：“攻破蚌埠，此战你当首功。” 脱脱赶紧躬身道：“为大汗效命，脱脱万死不辞。” 忽里温面露微笑，道：“脱脱，只要你实心用事，我绝不亏待你。”脱脱正要表忠心。 忽里温摆摆手，道：“攻破蚌埠，占据安徽全省指日可待。不过，这是你们的事情了。等会我就启程返回大都，那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我处理。” 忽里温跳跃的太快，脱脱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忽里温又道：“脱脱，我已经起草好汗令，任命你为南征的东路军主帅。” 听到忽里温这么说，脱脱心中大喜。西路军的主帅是巴师图，那是忽里温绝对的心腹。而东路军的主帅实际上就是忽里温，这会要任命自己为东路军的主帅，意味着自己已经取得了忽里温的信任。这代表着什么，不言而喻。 忽里温见脱脱的样子，拍拍他的肩膀，道：“这本来就该是你的位置，只是我此番南下，若没有担任职务的话，恐怕有些人不会放心。现在让你接任，实至名归。” 脱脱敏感的意识到忽里温话中有不寻常的信息，却知道这和自己无关，赶紧的表态道：“脱脱誓死效忠大汗。” 忽里温点点头，道：“东路军的事情就交给你了。不过，你要记住，此次南征，朕和国师已经制定了计划，朕北上后会随时传令给你。最终走到哪一步，你务必按照指令进行。”脱脱赶紧躬身称是。 忽里温又道：“可惜，计划没有变化快。我们的计划中发生了一大变数，就是苏圣平和国民军。” 脱脱已经知道了国民军的事情，此时听忽里温提起，不由的眉头一皱，一时半会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应对国民军。 忽里温接着说道：“不把国民军的事情解决，南征就无从谈起。至于如何应对那种会炸的武器，斜利泰那边已经有了眉目，这事就交给他。但国民军还有一处不足斜利泰并未发现，就是他们的人数太少。因此，我北上之后，你可以想法先把苏圣平打败后再说。” 脱脱言道：“大汗的意思是，不管斜利泰的办法能否有效应对国民军，我们可发挥人马多的优势，先消灭他们？” 忽里温点头道：“是这意思。越朝的官军是什么样，你都看到了，若是这样的军队都能阻止我们一统天下，那南征就是一句笑谈。倒是苏圣平，千万不能小觑。” 脱脱领命道：“请大汗放心，我定要消灭国民军，为死去的弟兄们报仇。” 脱脱嗯的一声，道：“针对苏圣平，朕给你四个字，不惧不乱。不要害怕那种会炸的武器，真要遇到你就发现其实也就那样。蕲县集外，卜孩儿其实差点就胜了，只是他们的骑兵突然出现方才大败。固镇外是我军那些将士第一次遇到，害怕在所难免。因此，面对国民军，首先要做到不怕。” “不论是蕲县集，还是固镇，从这两战可见国民军与越朝官军大大不同，不仅敢战，而且善战，还善用计谋。因此，朕希望你稳扎稳打，以己之长攻敌之短，千万不要乱。看着架势，我们和苏圣平是不死不休了。他必将成为我们南征的阻碍，最后必将一战。可惜他的时间不多，只要把我们自己的事情做好，苏圣平也阻挡不了大势。” 忽里温说的明白，脱脱听的清楚，心想何为把自己的事情，想必就是大汗急着北返的原因吧！ 脱脱看了眼不远处站着的崔顺奇、朱志，问道：“大汗，您真要让朱志驻守蚌埠？” 忽里温笑道：“怎么，你不服？” 脱脱答道：“末将不敢！” 忽里温道：“不敢，那还是不服。你可曾想过，当年我们元人气势如虹，为何会突然停止南征，让吴越两朝苟延残喘三十余年？”脱脱是知道点原因的，但此时只能摇摇头表示不知。 忽里温接着说道：“当时的西路军吃了败仗是面上的原因。但真正的原因是先国师和父汗认为汉人的疆域广阔，元人又太少。当初若是一鼓作气南下，势必出现汉人远多于元人的局面。到时我们只能占据一些要地，而汉人仍旧是占据大部分地区。如此一来，不利于我们统治。” “如今不同了，我们南下占据中原三十年，三十年间也把当官的换了个遍，如今在我朝当官的汉人也都认我这个大汗，我们军中就有不少汉人。有人曾经跟我说过，如此一来，我们元人变成了汉人。一开始我挺认同他的，后来一想才发现反过来说也可以，汉人变成了我们元人。正因为如此，我们是不是就有足够的人力占领这片花花江山了？” “可南边的汉人毕竟跟我们隔着一层，留着崔顺奇、朱志这种小人，是有大用处的。一来，可以给其他汉人榜样，这次是崔顺奇、朱志，今后就会有更多的李顺奇、王志。二来，他们这些人的存在，不仅能拼命为我们做事，而且还能成为我们和汉人百姓之间的一座桥，何乐而不为。崔顺奇这种人，带兵打仗不行，为官倒是一把好手，占据安徽还要统治安徽，今后他会是你统治安徽的主要帮手。”脱脱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忽里温又道：“说到这里，投降的定边军军将就有大用了。被国民军突袭，我们损失近两万兵马，恰好可以收编这些定边军。” 脱脱一听，立马反对道：“大汗，这些人都是贪生怕死之辈，只怕编入我军的话，会得不偿失啊！” 忽里温阴险一笑，道：“没那么严重，错不在他们。你仔细挑选，可以的直接编入我们军中，实在不行的，令其自行成立一军，后面攻打国民军的时候，不就可以大用？”脱脱想起斜利泰说过那种会炸的武器只能用一次，让那些投降的汉人去趟路，不失为一招妙计。 忽里温又跟脱脱说了一些要事，吃过午饭后又接见了崔顺奇、朱志等一干降将，这才秘密启程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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