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注视之下，罗霄用手支着下巴作沉思状，过了足足有半柱香的时间，偷眼见他们都眼巴巴地瞅着自己，他这才做停止思考状一脸遗憾地摇摇头叹了口气道：“唉，当当的那些事情……” 说着他扫了一眼唐二世，见他一脸的警惕与紧张心不由沉了下去，心说娘稀屁，看来当年的事情不简单！ “……我想了半天也想不起来当初发生了什么。唉，失忆了真麻烦啊。”罗霄说完见唐二世虽然脸上颇为遗憾，但是眼中的神色却缓和了下来。 房玄龄也陪着一脸遗憾地摇头与之共情了一下下，随后又问道：“失忆了怕什么，殿下不是仙家弟子嘛，让老仙家帮你找回记忆来就是。” 罗霄一拍案子不爽地道：“我也是这么想的来着，但是我师父说乱尔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弃尔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以前种种譬如昨日死，以后种种譬如今日生，昨日已死寻他做甚，兹此后你便叫个罗霄吧，过去之名不用也罢，过去之事不提也罢，过去恩仇忘却也罢。汝今置之死地而后生者，大难不死后福无穷矣，万不可纠缠过往误了将来。” 他这话说完，明显感觉到狗皇帝还有房杜长孙等人看过来的眼神与之前相比少了一丝丝的猜忌，多了一些些的坦然。更令罗霄诧异的是，秦二爷竟然也暗暗松了一口气。看来有些事情秦二爷不是不知道，只是不能说罢了。 二陛下开言问道：“尊师可曾告诉你他是如何与你相逢，又如何将你带离中原的？” “家师乃地仙之祖，那日受玉清天尊之邀去弥罗宫听讲混元道果，心血来潮掐指算过却是人间有一桩机缘，真身自去听讲，分一道化身下界而来。 行至北邙被一道不灭灵光阻住云路，睁慧眼观瞧，就见在波涛之中有物随波逐流，远看起起落落，近看飘飘摇摇，好像是个葫芦又如同倒扣的瓢，他老人家落至近前一看，呜呼呀！却原来是一额上中箭的孩童起伏于波涛之间，不灭灵光便是其身上发出的。” “老仙家掐指算来，此子人不该死五行有救，将其救起之后细看不由连连赞叹，果是万年难得一遇的仙根道骨，端地是尚未雕琢的宝器良材，绝非凡俗应有之物。掐指算来此子原是当初齐天大圣打落的一枚人参果坠入凡尘历劫开了灵智转世为人。今劫数已经满自该重归山门。于是便收去地仙界救治传法，如此才有了如今的贫道。” 罗霄白话完了之后上下人等听的意犹未尽，皇帝与房杜面面相觑，子不语怪力乱神，他说的这玩意儿到是听着挺有兴趣的，但自夸的成分是不是太多了？这么吹自己他怎么能做到不脸红的？主要是他说的这些真是假甭说他们了，可能不让说怪力乱神的那个子也不好轻易下结论。 这时裴寂拱手道：“敢问仙童授业的老仙家是哪位尊神？” “家师万寿山五庄观镇元子是也。” 裴寂听完一脸茫然，其余众人也满头雾水，最后都把目光看向李淳风，李淳风被看的挺不好意思的一缩脖子，心说惭愧啊，我也不知道这是哪路神仙。 见众人都看自己呢，李淳风只得出来一脸羞愧地道：“恕臣无知，这、这、这位地仙之祖镇元大仙不知是何根脚，怎的下官从未听说过？” 罗霄一本正经地曰：“没听说过就对了，如果你听说过那就证明你已经是陆地神仙了。所谓至人无己、神人无功、圣人无名，家师与三清四帝为友，与五方五老为朋，交的皆是上古的大能，鸿蒙中的至圣，混沌中的魔神，岂是尔等肉眼凡胎的俗人所能知者。更何况，自上古商周封神以后仙凡殊途，上界仙家之事凡间所载多有流失早就不全了，便是周天三百六十五位正神人间所知者亦稀何况至真至圣之大道行者。” 李淳风听的频频点头，罗霄这话他倒是认同的。随之问了一句：“上古封神之事我门中道家典章仅留只言片语，不知殿下能否为臣解惑。” 罗霄叹口气道：“此事说来话长，怕是说上七天七夜也未必能说的清，简单来说，想当初盘古大尊开天辟地之后人神妖魔是共居一方天地的，后来各族数量增多摩擦不断打的天地反覆有重归混沌之厄，为此诸天七位圣人划分三界抵定阴阳。 再后来人妖大战争夺天地主角，诸天大能再次险些打的天地重归混沌，为此七圣与三界至尊共同制定天规地律立了天罗地网，各大能神勇者退隐域外。 又至上古商周时期，巫仙魔鬼妖灵参与人族人皇之争引的诸天大能再次下界打的天地反覆，为此七圣只得划分七界共同签押天条，兹此之后仙凡殊途人的权力归之于人，神的权力归之于神，神仙若临人间界需封印自身修为遵守人间秩序而行。便是应命下界的神仙也需转世投胎封印了记忆，免的祸乱了天机。大概就是这样的，说的多了难免泄露天机，还是以后再说吧。” 众人听完之后一脸幽怨地看着罗霄，他说的那些听着就很波澜壮阔，真要细说不知多么精彩呢，可惜这货不聊了。 半晌后李淳风看看罗霄又问道：“不知仙界是何圣景？” 罗霄把手一摊：“我一共在那里待了三天，而且这三天都在学习，没时间去参观。” 见李淳风不解其意罗霄解听从道：“晋时王质烂柯遇仙的故事听说过吧，山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外间虽然已过数年，我只在山中住了三日而已。所以这身高自然没多少增长，再者在仙山经过神泉洗涤，洗去一身铅华污垢去莠存精，故此返而缩水了不少。” 李淳风一脸的羡慕神往，赞叹着又问了句：“殿下倒是好福缘，但不知老仙家传授了你些什么神通？” “不不不，我想你误会了，神通学了下至人间也是无用的。我刚才不是说了嘛，为了不破坏人间界的平衡与稳定，漫说是我这般微末的修士，便是大罗金仙下界也是用不得神通仙法的。” “如此彼等岂不是与凡人无异？” “也不尽然啊，睡着的老虎终究还是老虎不是猫啊。” “有理，但不知这其中可是有什么关窍？” “天机不可泄露！” “呃……那殿下学了些什么？” “三教九流诸子百家到是都学了一些，像什么天文地理、格物之道，农学算学、星相医药，化学生物、机械制造，远洋航海、太空探奥，兵革火器、政治经贸，等等等等，总之天下各行行业贫道皆窥一斑而未知全豹。” 罗霄白话完看看斜着眼偷瞄自己的众人乐呵呵地道：“怎么，你们不信我啊。那伯父您信不信我？” “这个，没……没不信，我应该……应该是信……信吧，信！信信信！” 秦二爷用哄孩子的态度如是应着，这时旁边长孙无忌阴恻恻地来了句：“哼哼，三天时间能学的会如此多的东西吗？莫不是只闻其名不知其术，说大话来诓哄于我等吧？” “我懂了，你说我只学了个皮毛呗！”罗霄说完把眼一瞪：“告诉你吧，本来贫道我这是谦虚着说呢，谁知你反到小瞧了我。既然如此那贫道我也不装了，实话告诉你们吧，贫道我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载，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中晓人和，明阴阳懂八卦，晓奇门知遁甲，诸子百家无一不精，三教九流无一不晓，运筹于帷幄之中决胜于里之外，我，是能掐会算未卜先知！” 群臣看着一个三尺多高的玩意儿在那儿摇头晃屁股地满嘴跑舌头都憋着笑，秦二爷看着他的样子生出种想要抽他的冲动。 群臣心说这孙子没特么一句人话呀。这缺德玩意儿这十三装的这叫一个正，他这是看见大象了别说牛，连骆驼都瞧不上了，这要是我儿子不打都对不起自己的良心！ “啊咳！嗨咳！呃……这个，殿下到是博学多才。但不知殿下回返人间这两年又去了哪里？”杜如晦用尽力气咳了两声打断罗霄如是问道。 罗霄看了一眼问话的杜如晦作一脸不悦状道：“贫道是不是博学无关大唐安危，这几年去过哪里无关百姓福祉，大唐皇帝陛下选你做中书令不是让你操心这些张家长李家短的！” 杜如晦听完忍不住抽了自己一个嘴巴，心说让你个狗日的不长记性！ 随后罗霄又正色道：“还有啊，借着这个机会我再郑重声明一点，贫道乃化外野人江湖浪客不是什么殿下，贫道玄机子是也，过去的罗家子已于武德五年毙于北邙，彼之过去恩怨情仇一笔勾之勿复再言，谁要是再跟贫道叫殿下二字我就算你是在骂街，到时候休怪我大嘴巴抽他！” 罗霄话音刚落上头皇帝重重一拍桌子：“说的什么混仗话！岂不知君为臣纲父为子纲， 朕这个君父岂是你能说不认就不认的！” 秦二爷也开言喝骂道：“孽障你住口！父子人伦即定天地有感岂是你说舍便舍的？再者说了，你不与陛下叙父子之情，知道的是你这孽障没道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陛下凉薄不认潜邸故旧了呢！你就算不为了自己着想也当为陛下的名声着想！” 罗霄听罢冷笑一声：“还替他着想，我罗家可是替他着想的够多了啦，听闻先父当年就是受秦王之召才星夜赶去洺水城送了性命，如今如何，先父拿命挣来的爵位他不是说夺便夺了去？” 皇帝一听这话颇显尴尬，秦二爷心里本就对这事儿有气，一听这话立刻闭口不言了，当初皇帝夺了罗家的爵秦二爷也很生气，怒冲冲进宫找皇帝理论，结果连他的人都没见着就被轰了出来，虽然最后皇帝封了罗家女一个他听都没听说过的五岭以南的什么鸟不拉屎的乡的乡君的名头，一个国公换一个乡君这不是恩赐，这特么的简直就是赤果果的打脸。 这时皇帝看看杜如晦，意思是开始你的表演，结果杜如晦长记性了，低眉耷拉眼不说话，见此房玄龄开言道：“殿下你错怪陛下了。你久离故土有所不知，依唐律朝廷爵禄需嫡长子承袭。殿下一走数年生死不知，有朝臣上表言罗氏无后按律当爵除，陛下也不得不依律而行，非是针对罗家。” 罗霄呵呵冷笑了一声：“据闻勋国公殷开山，鲁国公刘文静也是无后，但不知他两家的爵位可曾收回啊？” 房玄龄一听尴尬了，干笑了两声道：“这个，这个这个这个，这个嘛，殿下有所不知，勋国公与鲁国公皆有族中嗣子承袭其爵，罗家令尊一辈却是无兄弟旁支。” 罗霄撇撇嘴：“听说当初贫道失踪家母忧思成病，为解我娘亲思子之痛，秦伯父曾将次子秦理过继于我罗门，但不知邢国公何以教我？” 房玄龄吧唧了两下嘴，实在不好意思再狡辩了，当着这么多人呢，再狡辩下去就显的他下作了。 见房玄龄被问住了，上头皇帝一拍桌子喝道：“够啦！说来说去你就是因为朕收了罗家的爵心中不满罢了，朕当初收爵实是因罗氏无后，如今你归唐，这郯国公的爵便发还于你罗家便是了，朕满朝公侯不多你一个郯国公。” 罗霄傲然道：“不必啦！朝廷不多罗家这个郯国公，我罗家更不需要别人的施舍恩赐，漫说是区区国公，便是亲王帝王又如何，终不过是过烟的云烟，最后亦不过是一杯黄土了事。说的什么王权富贵我还没放在眼中，不要也罢。再者话说回来，罗家让人消遣一次就够了，可不打算让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拿来寻开心！彼之蜜糖我比砒霜，尝过味道了还去再尝那是傻b。” 一看罗霄骂了街了唐皇帝都青了，傻子都能看出来罗霄此时是真怒了，群臣也都不言语了低头在地下抠砖缝。 眼看着罗霄又与皇帝顶上牛了秦二爷暗暗后悔叫他来吃饭，人家孩子不来，不想让人当猴耍，自己这是图什么许的呢，干嘛非要把他拉来，让这帮子人为难人家。 他刚要说话，突然听到长孙无忌惊道：“不对！这不对呀！” 他上下打量着罗霄道：“曾记得郯勇公之子是与太子殿下同庚，算来今年该有九岁，诸公请看，这哪里像个九岁的少年？” 长孙无忌颇有深意地看着秦二爷：“翼国公怕是认错了吧，虽然此子样貌与丢失的郯勇公之子相近，但这年纪却对不上。” 没等秦二爷说话，罗霄仰天大笑：“哇哈哈哈哈，想当初郯国公府爵高官大，冒认亲为图他富贵荣华，至如今郯国公人死家业散，哪里还有什么罗家不罗家，倘若不是亲父子，你可会认个家破人亡的死鬼当爸爸！” 最后两句罗霄用上了狮子吼的吟唱功夫，一声断喝震的屋顶直往下掉土，正面硬刚的长孙无忌被弄的灰头土脸面无人色。 这几句话出唇之后罗霄脸色突然变了，他急速对皇帝道：“李……皇帝，我跟你实说了吧，贫道此来一不寻仇二不报恩，只不过就是想知道自己到底是何许人也，过去之事不想再提，也不想理会你大唐的琐事，贫道会暂留长安，待家母幼妹身体康健之后便会离开大唐远走高飞，故此你不必在贫道身上大做文章，言尽于此皇帝陛下斟酌责个……” 没等话说完众人就见罗霄的眼睛已经变的赤红起来，头发也开始无风自动，正诧异间，罗霄顾不得其他，猛然在地下一跺脚喝了声：“走也！” 声落之后众人就觉眼前突然暴开一团强光亮瞎了眼眸，等到光华散去睁眼再看，原地空无一人！ 就这一下子君臣人等全都惊着了，杜如晦头一个跳到皇帝面前低声道：“陛下，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走吧，走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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