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年年年

如果说原来罗霄是一个人见人爱的仙童，此时他就是一个让人望而生畏的魔物。仅十几天的功夫，罗霄彻底大变了一个样。 罗霄是让白雕用爪子抓着回来的，当时他的样子把所有人都吓坏了。就见他全身衣衫尽碎，身上伤痕累累几乎就没有一块好肉，整个人更是瘦成了皮包骨，头发、眉毛全都掉光了，两只眼睛变成了紫色，眸子也不似正常人，而是变的如同蛇眼、猫眼那般成了一条线。 身上的变化尚在其次，真正让人害怕的是他连气质也彻底变了，身上散发着一股压也压不住的阴冷肃杀与暴戾之气，不用靠近，只要远远观望就会让人肝颤，仿佛他随时可以扑过来一口咬断你的喉咙。 罗家的几个家将都被吓着了，但是罗霄带回来的扈从们却没感到吃惊，毕竟他们经历过一次这样的变化了。 像一摊泥一般瘫在那里，罗霄用如同钢锯切割铁条一般的声音对满脸忧色的几个家将道：“怎么，怕啊？桀桀桀桀，不用担心，我只是旧力方去新力未生，提娅与妮可留下，尔等都去吧。” 打发走众人之后,罗霄让提娅与妮可准备了大量的药材煮成药汤把自己泡进去，足足泡了十八个时辰他这才从桶里爬出来。 这十八个时辰罗霄不仅泡药浴，各种人参鹿茸灵芝更是吃了小半筐，这几个月收来的大补之物他一顿吃了个干净。 正常人吃这么多能量各异的大补之物就算不把自己补死药力相冲相克也能给他弄个血崩，但是罗霄已经不能算是正常人了，甚至他已经基本快要脱离人族序列了。 此番他可以说是因祸得福了，修为终于跨过一道门槛，一脚迈入筑基之境，虽然没有真正做到超凡脱俗，却已经走在了超凡的路上。 从药桶里爬出来罗霄全身的骨头发出如同爆豆一般的脆响，胳膊腿也以一种诡异的律动不停的变幻，随之头发和眉毛也都长了出来，特别是头发，仅一夜的功夫头发就长了巴掌长。 经过大补与药浴，罗霄身上的伤痕都消失于无形，原本瘦的如同骷髅一般的小身板也长出肉来，比之原来虽然不如却也不显的特别消瘦，只不过气质还没转变过来，整个人身上还是散发着一股冰冷的气息让人不敢靠近。 只有提娅与妮可不受他气息的影响，提娅拿来衣服准备给他穿时打量着他：“你好像长高了不少。” 妮可听完忙拿来尺量了一下点头道：“确实长了，都快要四尺高了。”说着她伸手巴拉了一下罗霄的鼻子，摸摸他的头，一副逗弄奶娃子的样子笑咪咪地道：“小弟弟，快快长。” “哎呀我这暴脾气，敢消遣我，死来！”罗霄摁住妮可在她屁股上啪啪一顿揍，打的妮可像个被押住了的乌龟一般四蹄子乱刨乱蹬想逃却逃不开，只能连声的求饶。 笑闹着提娅揪着的心放下了，罗霄还是那个罗霄，性子并没有变太多。闹了一阵之后罗霄盘膝吐呐恢复了半日想收敛气机，结果只能勉强做到将身上冰冷的气息收敛一些，想要彻底收敛取要静诵黄庭闭关几日。 穿好衣服活动了一下手脚，罗霄问道：“对了，我带回来的那个冰盒没坏吧？” 提娅道：“没有，你从哪里找到这么大一朵灵芝，怕是有几百年了。” 无意间撞到的，还跟守芝的一头怪兽干了一仗，所以才弄的这么狼狈，不过不得不说那家伙倒是挺补的，吃了它让我气血升华了不少。 珍而宝之的把那株灵芝封在早就准备好的一个大玉盒子里，罗霄吁了口气：“主药总算找到一株了。” 他手里的确有一个据说是上古神农圣皇留下的丹方，丹方需要用五色灵芝为君，八种八方宝药为臣，二十四味奇药为佐，辅以六十味温凉中正之药可炼成五气朝元丹，这丹虽不能生死人肉白骨，却可以同时温补人的五脏六腑与全身经络，特别是能补足先天的不足，正是调理罗罗身体的最佳丹方。 丹方中最主要的就是紫白赤青黑五色灵芝，而且必须是百年份以上的，石芝、肉芝、木芝、菌芝、草芝。 如今不是上古时期天地灵气浓稠如浆，各处天材地宝随处可见只要弯腰捡就行，现如今灵气稀薄想找百年份以上的神药谈何容易，罗霄几乎翻遍了长安周边的所有深山也没找到一株灵芝，这次他压制不住体内的暴戾之气遁入深山不知打塌了多少山石却是发现了一处古洞，不仅找到了这株灵芝，还发现了一个世外桃源一般的秘境。 将灵芝放好罗霄先去看了母亲和妹妹，十几天不见小丫头见到罗霄一头扎到他怀里抱着他就不松手了，接下来这几天不管罗霄去哪里小丫头都死死拉着他的衣襟不离开，弄的罗霄心里很不是滋味，索幸什么也不做了好好陪着妹妹玩了几天，就连大年初一也没去拜年，只是让罗长三代表自己去给秦二爷拜了年送去了年礼，至于其他人家都没联络，就连皇后来了罗霄都没见她。 大年初一是妹妹的生日，今年人多事乱，罗霄也没有特别的给妹妹举办生日，而且还特意交待了，罗罗的身体没有大好之前，不要给她过生日，更不提她的岁数。就当她始终是个三四岁的孩子便好。 不仅罗罗，罗霄也表示自己平时也不过生日，每六十年过一次生日就够了。虽然不知道罗霄为什么这么做，问了他也不解释弄的很神秘，众人都知道他必然有他的道理，因此也就遵从了。 生日是不大办，但是罗霄给罗罗煮了一碗长寿面还做了个美味的小蛋糕，一小碗面一个小蛋糕吃的小丫头开心了一整天。 皇后是大年三十下午冲到他家的，虽然罗霄没有见皇后，但是皇后冲进大安坊也没人敢拦着，得知罗霄不想见自己皇后也没用强，只是阴阳怪气的地说了一句：“当儿子的不给爷娘老子拜年，我这个当娘的只好给他来拜年啦！”说完之后恨恨地摘了两大车菜走了。 “哼，这个老娘们儿越来越不要脸啦，我看他来看我是假，来摘菜回家过年才是真！”罗霄看看旁边傻乐的罗长三：“我说你哪头的呀，咱家让人抢了你还傻乐呢，我看你很有做汉奸的潜质！” “不行，过两天我去山里弄只虎来看门，不然这日子没法过啦！”罗霄咬牙切齿的带着妹妹去工坊给她做玩具。 此时罗霄真的不想再跟皇家扯上什么关系了，特么的干皇帝这行的简直就不是个正常人，说翻脸就翻脸，得亏自己当初给自己弄了个仙家弟子的身份，要是没有那个莫须有的背后仙门做靠山，恐怕自己早就被人吃干抹净连骨头都熬油了。 之所以对李二没任何好感并不是因为挨了他一鞭子，主要是这次进化罗霄此生的记忆也恢复了一些，却也让他知道当初李孝常说的那些话可能是真的，并不是他忽悠自己。 罗霄甚至在考虑是不是悄然去天牢见李孝常一面，结果一打听才知道自己想晚了，就在腊月三十，也就是今天中午李孝常就让皇帝给宰了。 大年初一罗霄陪妹妹玩了一天，二罗霄起的很晚，不是他睡懒觉，而是小丫头跟他睡的，他想起小丫头也要跟着起来，怕她出去着凉，罗霄只能躺在床上给她讲了半天故事，直到日上三杆阳气复苏了这才起床。 因为小丫头粘上他了，罗霄也不敢出去浪，带着她进到暖棚里做了简单的训练后便静静的看书。好在小丫头懂事，带着小丫鬟鱼娘在一边玩的开心没打扰他。之后把所有扈从人等都找来告诉他们正月十五之前放大假，愿意干嘛就去干嘛，正月十六再讨论接下来该干嘛。 罗霄原本以为放假了这些扈从会去长安城中消遣，哪知这些人竟然极少有愿意留在长安的，大部分都跑到蓝田去挖玉去了，还有一部分人进山打猎或者准备去荆扬、川中看看。 这让罗霄颇感诧异，不明白这些人因何不喜欢在长安消遣，毕竟长安可比外地繁华。后来拉着安德鲁与马克鲁问过才知道，他们一来是担心被人坑，毕竟这几个月罗伯特和李可用两个家伙可是没少被坑，这让扈从们都惊的炸毛了。 另外一个原因就是如今大唐的百姓是骄傲的，他们以自己的汉人身份自豪，绝对没有一丝一毫的崇洋媚外之举，而且他们从骨子里就看不起大唐之外的人，特别是像扈从们这种不是黑的像煤球就是白的像僵尸的，他们都看不上，甚至连蛮夷这个称呼都舍不得给他们用，暗中皆称之为化外野人亦或野蛮人。 既然人家瞧不上自己，他们也就不愿意跟那些满眼鄙夷之色的奸商们打交道，就连平日里的供需给养现在他们都懒的去买了，全都交给了罗长三负责。 弄清原因之后罗霄颇为感慨，他觉着如今也算是在大唐扎下根了，今年应该让扈从们西去打通与大宛的联络，如果他们愿意回去的话，就打发他们回罗马，虽然扈从们大部分都在罗马没什么亲人，但那里毕竟是他们的故乡。 因为罗霄的原因，整个年罗家过的很是寡淡，几乎就跟平日里没什么区别，除了罗伯特与李可用这两个家伙被东家请西家叫的天天出去浪，其他人都安安静静在家守着，概因罗家上下所有人都知道，自家少主平静冷淡的面容下绝对在酝酿着巨大的风暴。 罗霄没有过好年，皇帝也没有过好年，一来是穷，二来是他心里也不痛快。本来皇后都跟罗霄说好了，长安城中的数万流民由罗家招募为佃户，罗家准备买一大块地雇佣他们去耕种，罗霄可以提前预支一部分地钱给皇后。 结果皇帝狂性大发把罗霄揍了，罗霄一走十几天，直至腊月底才回来，回来之后更是称病生人勿近，甚至大过年的都没给秦二爷去拜年，这让原来谈好的一切都没法再谈了。所以这数万流民皇帝还是咬着牙给安置了。 原本皇帝认为既然罗家能招他们当佃户，别的世家门阀自然也行，可是等他抛出橄榄枝之后竟然没人接，皇帝派人一查脸都气青了。 因为贞观元年关中一年没什么收成，京畿一带差不多十个人里就有一人变成了流民，如此算来将近有五六万的流民才对。可实际上如今却有近十万流民，而且大多都是长安附近的百姓，这些无家可归的流民大部分都是老弱病残，歪瓜裂枣。 此时皇帝再傻也知道，不用问，肯定是世家门阀在趁机兼并土地大发灾难财，那些青壮与稍有姿色的妇女甚至儿童都让世家门阀买了去或者藏匿了起来，剩下的这些都是没什么劳动能力没人要的。 流民之中有将近两万人都是病残，其中有数千人是军中各卫淘汰下来的残卒老卒，也正是这些人闹的最欢，而对这些人皇帝也不能赶尽杀绝，否则谁还愿意给皇帝卖命。没办法，皇帝将他们都送到了淳化县安置，那里多山多水地广人稀，这山多水深了，找吃的应该容易些吧，最少皇帝是这么认为的。老话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嘛！ 不过同样因为多山多林，这里经常有山贼草寇啸聚，再加上泾河与清水、浊水几条河经常泛滥，还有就是那边的古驰道是突厥因次南下的必经之路，故此那里方圆百里之地几乎人烟绝迹，皇帝把这些人都赶到了那里，愿意闹就让他们在那里闹吧。 除了流民的原因，皇帝没过好年的另外一个原因就是正旦大朝会，本应在京所有官员都来参加的正旦大朝会，这也是贞观朝第一次新年大朝会，二陛下做了充分的准备，可是让他没想到的是，正月初一这天不仅秦二爷称病不朝，世家门阀的官员有不少全都请了病假没参加。诸如代州的李积、并州的柴绍、徐州的尉迟大神等也都上表以脱不开身为由没来。 或者尉迟大神与柴绍那里是真的脱不开身，但是李积绝对是借口，这让皇帝非常生气，但是此时他却也奈何不得。所以这个年皇帝过的无比气郁。 同样年没过好的还有秦二爷，得知罗霄救了皇帝的狗命秦二爷很高兴，认为这下罗家跟皇家的关系能缓和了，如今他也不用夹在当中难做了。可没等他高兴两天，皇帝拿鞭子抽了罗霄，罗霄不知所踪的消息传来，秦二爷听到之后半晌沉默无语，随后命人悄悄把罗长三找来问了情由，问过之后他也不知道该说谁对谁错。 就在秦二爷正为怎么化解罗霄与皇帝之间僵持的局面之时，秦怀玉风尘仆仆的从幽州赶了回来，原本秦二爷觉着秦怀玉回来是个希望，可他万万没想到，秦怀玉回来不仅没带来希望，却给他带来了一个惊天大霹雳，弄的他不得不出山亲自跑了一趟草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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