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年间扬州府治下有个大树村,这时日头已经西斜,田野间浮起蒙蒙暮霭。袅袅炊烟依依而上,时有几声狗叫鸡鸣。 环首望去,这一侧是青山,一侧则是溪水,其时夕阳西下,淡金色的斜晖照在溪水之上,清溪波光粼粼,绕着嶙峋的怪石,奔流蜿蜒,仿佛一条银练。而漫天霞光泛红,衬出远山浅碧,清溪蜿蜒,仿佛名家手笔的青绿山水,风景极为秀美。 一个七岁的少年就坐在溪边看着这堪比后世5a级景区都好的风光愁眉苦脸。 谁让这个风光再好,都不如给他个鸡腿来得强呀。 这少年本是现代来客,一位普通211大学的古代文学专业的毕业生,因为能对口的工作实在不好找。只好一边找着,一边深造,结果年近三十的人了,博士都快毕业了,都没找着特别满意的。 所以顺路到普陀山去求求事业运,也不知是不是观音菩萨听见了,还大慈大悲的给安排了,还是怎的。一觉醒来稀里糊涂的就跑到这大宋朝,打听了下,如今年号庆历,没错就是范文正公庆历新政的庆历。当然了,这个暂时和李皓也没关系不过也正好,不过仁宗时期天下太平,科举选拨正盛行。这让他这么多年,辛辛苦苦研究的唐诗宋词、四书五经没有白费,倒还真算是专业对口了。 反正自己也是孤儿院出来的,无房无车还没啥存款,在现代社会真没什么牵挂,来了这大宋就好好努力,过过这三妻四妾,软玉温香的古代士大夫日子。 不过就是自来了以后正好一个月了,混合了当前身体记忆下,也就清楚了家里情况,妥妥的贫农出身呀。家里住的是茅屋土胚的房子,坐北朝南。进门后有一个院子,大概有七八十平的样子,然后正中间是一间主屋由父母住着,并排两侧是两间客房,自己就住在右边这间。然后东侧是间厨房,西边是间杂物房。除了房子之外的家产就是两亩薄田和一口池塘。 另外父亲能做些木工活,母亲也有一手不错的绣工,能不时贴补家用才算是比下有余了。 所以家里人口也是简单,父亲姓李,名叫李建,是外地逃荒来的。因为人忠厚又勤快,上面又没有公婆,母亲看重才嫁了他,所以在家里基本也是母亲当家做主。母亲则姓卫,也是父母早亡,有个姐姐,前身记忆里也没见过几次,只听说嫁了官做妾室,前年也过世了,当时母亲还去了一趟,后来消息也只是说留下个女儿,跟着他父亲去汴京城了,之后就没在母亲提起过。 “李皓,李皓,你娘叫你回去呢。” 正想着入神呢,突然听见叫声,赶紧回话到:“知道了,张婶,我马上回去。” 说着便起身往家里跑去,生怕晚了回去又要挨个顿教训。 大树村里依山傍水的分布着三十二户人家,一眼望去,除了两家大户宅子宽广,是土木构建的几进的大宅子,其余的基本都是茅屋土胚。另外村中心还有一颗百年的银杏树,枝繁叶茂,大树村名也是因此而来。 刚跑到家门口,看到卫氏就站在门旁。双眼微张,负者双手,凝视着自己,也不说话。 不禁讨好的笑道:“母亲,这天气都凉下来了,您怎么站在这里,不在屋里安坐呀。” “你这猢狲,又跑哪疯玩了,这太阳都快下山,还不回来,是想干嘛。”卫氏道 想着自己这刚穿过来时,为了了解这边世界,仗着年纪小,四处闲逛的事,只好讪讪一笑,也没回嘴。 “赶紧进屋吃饭吧,就等你了”卫氏道。转身便往屋里走去,李皓赶紧跟上。 进了屋,父亲李建已经坐在桌旁,然后看见餐桌上两盘水煮的放了些盐的青菜,旁边还放着两个煮鸡蛋,主食是杂粮做的窝头。赶忙跑去洗了手,坐到饭桌旁,说道:“今天是什么好日子呀,连鸡蛋都舍得煮了。” 卫氏一横眼,刚想开口。李建便提前说到:“前些日子做的桌椅和你母亲做的刺绣托人送到县里去卖,今日把钱拿回来了。”说着便拿起了两个鸡蛋,一个放到儿子这边,一个放到媳妇那边。 卫氏看着,伸手把鸡蛋拿起来剥好放到李建碗里。”你吃吧,明天还得下地干活呢。”然后转头对李皓说,“你也快吃,吃完了到房里拿本书看看,不要整天去外面瞎胡闹。”说完,端起碗便吃了起来。 李皓父子两对视一眼,也开始动起筷子。一顿饭后,卫氏收起碗筷到厨房去洗,李建则到主屋书房去了。 这书房的书还是李皓外祖父留下的,卫家本来也算是耕读传家,李皓外公也是经年饱读,若非是后来身体不计,为治病花光了银钱,卖掉了祖产,也不至于让女儿给别人做妾室,导致现在这份家业还是后面才置办下来的。 进了书房,随手拿了本论语到院子,找了把椅子上坐下便翻了起来。要说这书上的繁体字,在上学时候,也是研究过得,再加上前身跟着卫氏也是学过认字的,继承记忆后倒也能看的八九不离十。 翻着翻着,这思绪就飘了。想着现在儿童启蒙书籍,千字文和百家姓已经有了。但三字经可是南宋末期才出现的,自己又能全文背诵,这以后不就是我写的了吗。不谈能否挣钱,光是这名声可是大大的好呀。只能对不住王应麟先生,谁让我现在比他早呢。得选个好时机来把三字经写出来! 想着忍不住就笑了,再后一个小石子就被扔到了身上,把李皓吓了一跳,跳起来就准备发火,就抬头看到卫氏抿唇狠狠地盯着自己,顿时感觉周围的空气都凝结了。 打了一个寒颤,赶忙满脸堆笑,低眉耸肩的看向卫氏。“母亲这是为何呀,我这正看着书呢。” “是嘛,现在看到哪一篇了,”卫氏冷声道。“现在看到第十四篇宪问。”李皓回答道。 “既然如此,那可会背诵了,背来我听听,要有错的,这一顿打就是免不了的了。”卫氏说道。 这时李建插话道:“皓儿还小,哪能记下那么多,是不是让他在背背,过些日子再来问。” 卫氏横了李建一眼,说道:“他即在看书,自当专心,拿着本书在那装着,满心的胡思乱想,若非烂熟于心,否则这般行为,便是要罚的”。然后转身就对李皓道:“背,快点”。顺手走过来把论语拿起,翻到了宪问篇。 李建只好对李皓做了个无奈的表情,好似在说无能为力,让他自己保重。 李皓这边闭眼想了想,开始背道:“宪问耻。子曰:“邦有道,谷;邦无道,谷,耻也。”“克、伐、怨、欲不行焉,可以为仁矣?”子曰:“可以为难矣,仁则吾不知也。”子曰:“士而怀居,不足以为士矣。。”原壤夷俟。子曰:“幼而不孙弟,长而无述焉,老而不死,是为贼。”以杖叩其胫。阙党童子将命。或问之曰:“益者与?”子曰:“吾见其居于位也,见其与先生并行也,非求益者也,欲速成者也。” 通篇背完,自信满满在那摇头晃脑的嘚瑟,心想还好原先研究论语时底子打的牢固,加上穿越一趟后,记性变好了很多,要不然这顿罚是跑不掉了。 但事情哪来那么容易,卫氏既想罚他既然不会这么就让他过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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