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掌柜帮忙。” 吕不韦与异人谈妥,再次奉上一百金给与李惊蝉。 “我知道掌柜看不上金钱之利,可我吕不韦除了钱财别无他物,区区百金,还请掌柜收下。” 李惊蝉并未拒绝,示意吕不韦该走了,若他待得时间长了,只怕会引起监视异人的人怀疑。 吕不韦留下五百金给异人,供他交结赵国人脉,跟着告辞离开。 临别时,吕不韦冲异人打了个眼色,异人微微颔首。 吕不韦离开后,异人独坐在桌子上,与李惊蝉闲聊,他说了很多关于故国大秦的事情,诉说着那时候的美好,纵然不是太子,可生活在大秦,熟悉的人,熟悉的环境,都使他日夜得以安眠,不像现在连睡觉都要睁着眼睛,生怕哪一天就要被赵王派人砍了。 一直到快傍晚的时候,四名赵卒才醒过来,他们看到异人还在,松了口气,旋即赞扬起李惊蝉的烈酒果然是天下无双,他们也是善于饮酒的人,没想到醉成这样。 李惊蝉一一招呼,又送了一坛酒。 四名赵卒道谢后,带着异人离开食铺。 他们走后不久,李惊蝉正打算关门闭店,就见一名青年跪倒在地,向李惊蝉叩头,久久不起。 李惊蝉认得他,青年叫寻,与盲眼的母亲相依为命,五年前,寻的母亲染了风寒,高热不退,正巧李惊蝉路过,将寻的母亲救了回来。 从那之后,寻常常免费给李惊蝉送柴火,以此报答李惊蝉。 今日寻的突然举动,让李惊蝉感到些许意外。 “李先生,我本不该再不要脸面的来麻烦您。” “可我实在不知该怎么办。” “我要上战场了,母亲一个人活不下去,我只能恳求您帮忙,只要给她点饭吃就可以了。” 寻哀痛不已,跪倒在地上,祈求李惊蝉。 李惊蝉上前将他拉了起来,寻的脸色涨红,目光躲闪着,将一个盲眼老妇托给别人,对别人是一个极大的负担,寻深知这个道理,故而他有些不敢面对李惊蝉。 只是他实在没有办法,自从年初,秦军左庶长王龁攻占上党,上党百姓逃亡长平之后,秦赵双方就已经开始小规模的交战,一直没停。 到四月,赵国军队击伤了秦军的斥候,秦国军队的斥候斩杀了赵军的裨将茄。 在这样的形势下,赵孝成王开始大规模征兵已经是无解的事实,寻这样一个二十岁的青年人,自然在征兵之列。 “先生,我我对不住” 寻紧张内疚,不敢看李惊蝉。 李惊蝉拍了拍他身上的尘土,笑道:“没什么,将你母亲送来吧,我照顾她,只是你要活着回来。” 寻愣了一下,跟着双眼有些发红,重重的点头:“我知道!” 接下来的几日,李惊蝉没见到异人,估计他在拿着吕不韦给他的钱四处结交人脉。 寻每一日都在往他这送柴火,哪怕他送的柴火已经足够用一年的了,他也没有停下。 这个木讷的年轻人不知该如何说感激的话,只能竭尽所能的报答,归根究底,连他自己也知道这一去大概真的回不来了。 其实如寻这样家中只有一个男人的户口,本不该被征兵,但战争到现在,这些规则自然早就没了。 除开寻以外,方圆五里范围内,家庭情况与寻差不多的也都涌上门,希望李惊蝉能够代他们照顾家人。 这些生活在最底层的人,他们的消息有时候也十分灵敏,李惊蝉可以保证在寻上门之前,这些人就已经有这个想法了。 只是他们不敢说,等见到寻成功,便一拥而上。 幸好这些人还是有些道德的,来找他的都是家中只有一个男丁的家庭,留给李惊蝉的或是寡妇幼子,或是耄耋老母,甚至是孤儿孺子。 李惊蝉也未曾拒绝,他收下吕不韦的钱,为的本就是这种情况。 六月,前线传来更不妙的消息,秦将王龁率军攻破赵军阵地,击败赵将廉颇,斩杀赵军四名都尉,赵国的两个重要据点二樟城和光狼城均被秦军攻占。 邯郸城内风声鹤唳,气氛紧张,有人不愿赶赴前线,被赵卒强行上门抓走;有人干脆自残,以残疾来避免上战场;还有的收拾衣物,连夜逃走。 为此,赵孝成王下令邯郸城许进不许出,一时间,不少生意人也不敢再来邯郸,使得邯郸城内的商贸顿时萎靡下去。 李惊蝉买下了旁边两座房屋,用作安置老弱妇孺。 他外表年轻,本也是征兵对象,但这十年来,依托食铺,也有些人脉,使他避开了征兵。 异人再一次来到食铺时,他身边的赵卒只剩下二人,还带着一名姿容美丽、身段婀娜的女子。 在秦赵争锋愈加激烈的情况下,异人身边监视的人反而变少了,足以证明异人这段时间内的金钱攻势取得不小战果。 “掌柜,今日又来麻烦你了。” 异人的眉眼间带着从容得意,比起之前的落魄不安明显不同。 李惊蝉给他准备馄饨,那姿容美丽的女子悄悄看了几眼李惊蝉。 馄饨煮好后,给两名赵卒也送了一碗,两名赵卒连连道谢。 “掌柜,这位是赵姬,是吕不韦先生献给我的。” “见过掌柜。” 赵姬身姿曼妙,语调轻柔,盈盈一礼,便有万千春色,使任何一个男人都会跪倒在她的脚下。 李惊蝉避开这一礼,他看得出来赵姬并未有喜,想来嬴政应该是异人的孩子,吕不韦不敢在这种事上欺骗异人。 “福兮祸之所伏,公子最近春风得意,更要小心啊。” 李惊蝉的话让异人神色微微一肃,当日与吕不韦在这食铺分开后,后面在别国馆也曾几次与吕不韦见面,吕不韦曾经告诉他,食铺掌柜身具大才,不可怠慢。 如今李惊蝉的话意有所指,可惜监视他的赵卒就在身边,他不能多说。 偏偏吕不韦先生已经前往咸阳,为他打点华阳夫人的门路,不然倒是可以让吕不韦先生来问问李先生是何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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