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忌辰晚会

万圣节前夕，整座城堡都热闹了起来，礼堂像之前一样用活蝙蝠作为装饰，海格种的巨大南瓜被雕刻成了一盏盏灯笼，大得可以容纳三个人坐在里面。人们还传言说，邓布利多预定了一支骷髅舞蹈团，给大家助兴。 当然，这些事情已经和艾维斯等人没有什么关系了，因为他们答应了差点没头的尼克，要在这一天出席他的五百岁忌辰晚会。 哈利对他们答应差点没头的尼克这件事有点后悔，他觉得当时他们就不该这么草率。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赫敏实在是看不惯哈利这个样子，在某一次几人一起聊天的时候这样盛气凌人地提醒道，“你自己点头表示你要去的。” 于是，晚上七点钟的时候，艾维斯、赫敏、哈利、罗恩还有卢娜几人径直穿过一条门道，这条门道正好通往拥挤的礼堂。那里张灯结彩，烛光闪耀，桌子上摆放着金盘子，非常诱人，但他们还是朝着地下教室的方向走去。 通往差点没头的尼克的晚会的那条过道，也已经点着了蜡烛，但效果一点儿也不令人愉快：它们都是黑乎乎的、细细的小蜡烛，燃烧的时候闪着蓝盈盈的光，即使照在他们充满生机的脸上，也显得阴森森的。他们每走一步，气温都在降低，这时，一阵令人牙酸的声音从前方传了过来，这种声音仿佛是一千个指甲在一块巨大的黑板上刮来刮去一样。 “那也叫音乐？”罗恩低声说。他们转过一个拐角，看见差点没头的尼克站在一个门口，身上披挂着黑色天鹅绒的幕布。 “我亲爱的朋友们，”他无限忧伤地说，“欢迎，欢迎……你们能来，我真是太高兴了……” 他摘下插着羽毛的帽子，鞠躬请他们进去。 眼前的景象真是令人难以置信。地下教室里挤满了几百个乳白色的、半透明的身影，他们大多在拥挤不堪的舞场上游来荡去，和着三十把乐锯发出的可怕而颤抖的声音跳着华尔兹舞，演奏乐锯的乐队就坐在铺着黑布的舞台上。头顶上的一个枝形吊灯里也点燃了一千支黑色的蜡烛，放出午夜的蓝光。几人的呼吸在面前形成了一团团雾气，仿佛走进了冷藏室一样。 “如果没有这种音乐，我还能说这是一个不错的晚会。”赫敏用手堵着耳朵说道。 “我们到处看看吧？”哈利提出建议，他想暖一暖他的脚。 艾维斯左右看了看，在看到大家都被冷得直哆嗦之后，默默的用灵魂能量形成了几个护罩，把冷气隔绝在外面，这才让几人感到好受了一点儿。 “小心，不要从什么人的身体里穿过。”罗恩紧张地说，他们绕着舞场边缘慢慢地走，经过一群闷闷不乐的修女、一个戴着锁链的衣衫褴褛的男人，还有胖修士。那是一个赫奇帕奇的幽灵，性情活泼愉快，此刻正在和一个脑门上插着一根箭的骑士聊天。他们还看到了血人巴罗，他是斯莱特林的幽灵，外表看上去骨瘦如柴，两眼发直，身上沾满了银色的血迹。 “哦，糟糕，”赫敏突然停住脚步，“快转身，快转身，我不想跟哭泣的桃金娘说话——” “谁？”他们匆匆由原路返回时，哈利问。 “她待在二楼的女生盥洗室的一个抽水马桶里。”赫敏说。 “待在抽水马桶里？”罗恩疑惑地重复了一遍。 “对，那个抽水马桶一年到头出故障，因为她不停地发脾气，把水泼得到处都是。我只要能够避免，是尽量不到那里去的。你上厕所，她冲你尖声哭叫，真是太可怕了——” “看，吃的东西！”罗恩说。 地下教室的另一头是一张长长的桌子，上面也铺着黑色天鹅绒。他们迫不及待地走上前去，紧接着就惊恐万分地停下了。气味太难闻了。大块大块已经腐烂的肉放在漂亮的银盘子里，漆黑的、烤成焦炭的蛋糕堆在大托盘里；还有大量长满蛆虫的肉馅羊肚，一块长满了绿毛的奶酪。在桌子的正中央，放着一块巨大的墓碑形的灰色蛋糕，上面用焦油状的糖霜拼出了这样的文字: 尼古拉斯·德·敏西一波平顿爵士 逝于1492年10月31日 几人看得目瞪口呆。这时一个肥胖的幽灵向桌子走来，他蹲下身 子，直接从桌子中间通过，嘴巴张得大大的，正好穿过一条臭气熏天的大马哈鱼。 “你这样直接穿过去，能尝出味道吗？”卢娜好奇地问他。 “差不多吧。”那个幽灵悲哀地说，转身飘走了。 “我猜想他们让食物腐烂，是想让味道更浓一些。”赫敏很有见识地说，她捂着鼻子，靠上前去细看腐烂的肉馅羊肚。 “你们好，艾维斯，还有赫敏。” 就在这时，一个女声从他们边上响起，艾维斯和赫敏转头看去，发现说话的幽灵正是他们拉文克劳的幽灵格雷夫人，她正优雅地坐在桌子边，看着舞池里众幽灵的舞姿。这位幽灵平时话很少，他们也不曾有过什么接触，在这一个学期，他们甚至都没有怎么看见她。 “晚上好，格雷夫人。”艾维斯和赫敏异口同声地说道。 “过来坐吧，我正好也想和你们说一说话。”格雷夫人看着他们笑了笑，用手虚拍了拍旁边的几个座位。 艾维斯几人对视了一眼，上前坐下，当然，他们没有忽略那些散发着难闻气味的“食物”，都用魔法堵住了自己的鼻子。 “格雷夫人，不知道你找我们是什么事呢？”赫敏看着格雷夫人问道。 “唔……这件事情说起来还有点复杂……”格雷夫人皱着眉头说道，“这样吧，我给你们讲一个故事，听完，你们就知道了。” 听着格雷夫人的话，艾维斯几人都是面露好奇地看着她。 “你们都知道，霍格沃茨魔法学校是被四个当时最伟大的魔法师一起创建的，而拉文克劳学院的创建者就是象征智慧的罗伊纳·拉文克劳。罗伊纳有一个女儿，叫做海莲娜，她同样很是聪慧，但她却一直想要超越她的母亲。理所应当的，她没有成功，急功近利的她想出了一个主意——她偷走了拉文克劳的冠冕，并相信戴上它就能获得超越她母亲的智慧。海莲娜带着冠冕离开了学校，想要用全新的生活来证明自己的价值。她的母亲罗伊纳也并没有怪罪她，甚至都没有把冠冕失窃的消息传出去，就连另外三个学校的建立者都不知道。后来，拉文克劳病重，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她只想要再见自己的女儿一面，于是她派了一个一直深爱着海莲娜的男人出去寻找她。海莲娜的新生活并未如愿，她一直藏身于阿尔巴尼亚的森林，在那里苦苦思索着自己的未来。就在这时，那个男人找到了她。海莲娜听到了他的脚步声，连忙把冠冕藏在了身后的树洞里。那个男人对她伸出了手，希望她能够回心转意，接受他的爱意。然而，海莲娜再次拒绝了他。男人愤怒至极，心中的嫉妒和愤怒让他把手中的刀刺向海莲娜的胸口。血液从她的身体喷涌而出，溅满了男人的身躯。他疯狂地攻击着她，直到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眼前这具无生命的尸体，正是他深爱的女人。他心中充满了悔恨，用刀刺向了自己的胸口，与海伦娜一同死去。我的故事讲完了。” “格雷夫人，难道说你就是……”卢娜小心翼翼地问道。 “没错，我就是海莲娜·拉文克劳，而那个将我杀死的男人，就是血人巴罗。从那之后，他就一直戴着镣铐，他无法原谅自己，真该死，不是吗？”格雷夫人说着，斜着眼睛瞟了远处的巴罗一眼。 “这次叫你们过来，我其实是想要表示感谢，”格雷夫人把目光移到了艾维斯和赫敏身上说道，“如果不是你们找回了冠冕，我也不能再次见到我的母亲。” “不用谢我们，当时也是凑巧。”艾维斯说道。 “不，这件事情对我很重要，”格雷夫人面色郑重地说道，“这样吧，以后你们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尽管找我便是。” “嘿，你们原来在这儿，玩得高兴吗？” 这时，差点没头的尼克从一旁飘了过来，格雷夫人冲他打了个招呼，就轻飘飘的飞走了。 “哦，很高兴。”他们回道，只是这其中有几分真心就不得而知了。 “人数还令人满意，”差点没头的尼克骄傲地说，“号哭寡妇大老运地从肯特郡赶来……我讲话的时间快要到了，我最好去给乐队提个醒儿……“ 没想到，就在这时候，乐队突然停止了演奏。他们和地下教室里的每个人都沉默下来，兴奋地环顾四周，一只猎号吹响了。 “哦，糟了。”差点没头的尼克痛苦地说。 从地下教室的墙壁里突然奔出十二匹幽灵马，每匹马上都有一个无头的骑手。全体参加晚会的人热烈鼓掌，艾维斯和赫敏并没有动，但是哈利不知所以的也拍起了巴掌，不过一看到尼克的脸色，他就赶紧停住了。 十二匹幽灵马跑到舞场中央，猛地站住了，先用后腿直立起来，又踢起后蹄冲蹿。最前面的马上是一个大块头幽灵，长着络腮胡的脑袋夹在胳膊底下，吹着号角。他从马上跳下来，把脑袋高高地举在半空中，这样他便可以从上面看着众人了(大家都哈哈大笑)；他一边大踏步向差点没头的尼克走来，一边马马虎虎地把脑袋往脖子上一塞。 “尼克！”他大声吼道，“你好吗？脑袋还挂在那儿吗？“ 他发出一阵粗野的狂笑，拍了拍差点没头的尼克的肩膀。“欢迎光临，帕特里克。”尼克态度生硬地说。 “活人！”帕特里克爵士一眼看见了艾维斯等人，假装吃倞地高高跳起，结果脑袋又掉了下来(大家哄堂大笑)。 “非常有趣。”差点没头的尼克板着脸说。 “别管尼克！”帕特里克爵士的脑袋从地板上喊道，“他还为我们不让他参加猎手队而耿耿于怀呢！可是我想说——你们看看这家伙——” “我认为，”哈利看到尼克意味深长的目光，慌忙说道，“尼克非常——吓人，而且——哦——” “哈哈！”帕特里克爵士的脑袋嚷道，“我猜是他叫你这么说的吧！”“请诸位注意了，现在我开始讲话！”差点没头的尼克一边大声说，一边大步走向讲台，来到一道冰冷的蓝色聚光灯下。 “我已故的勋爵们、女士们和先生们，我怀着极大的悲痛……” 他后面的话便没有人能听见了。帕特里克爵士和无头猎手队的其他成员玩起了一种头顶曲棍球的游戏，众人都转身观看。差点没头的尼克徒劳地试图重新抓住观众，可是帕特里克爵士的脑袋在一片欢呼声中从他身边飞过，他只好败下阵来。 说回艾维斯几人这边，他们本来就没有吃晚饭，现在肚子更是饿得咕咕叫。罗恩已经提出来要走了。 艾维斯看了看现场的状况，突然生出一个主意来，他来到尼克身边，对他说道：“嘿，尼克，你们想不想真正尝一尝食物，我其实有办法恢复你们的味觉，这样你的宴会不就可以变好了吗？” “当真？”尼克上下打量着艾维斯，狐疑地问道，“这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 “放心，你只管说好了。”艾维斯自信地说。 “好，”尼克点了点头，随即大声说道，“伙计们，听我说听我说，我这里有能让大家恢复味觉的方法！” 此话一出，刚刚还热闹非凡的会场立刻安静了下来，众幽灵们都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当真？”一个幽灵说道，“如果真的能做到，你说什么我都会做。” 尼克大感舒畅，他转头看了看艾维斯，示意他动手。艾维斯点了点头，当即散发出一股股磅礴的灵魂能量，这些紫色的灵魂能量融入在座的每一位幽灵体内，临时恢复了他们的味觉。做完这些之后，艾维斯变成了一只白猫，被赫敏抱进了怀里。 “你怎么这么鲁莽，灵魂能量消耗得肯定很多吧？”赫敏担心的看着艾维斯说道。 剩余的几人此刻已经被惊吓得目瞪口呆，他们完全不知道这是个什么情况。 “天哪！艾维斯，你是个阿尼马格斯！”罗恩如此惊叫道。 “哎，情况有些复杂，出去再解释吧。”赫敏无奈地说道，艾维斯此刻只能喵喵叫两声，以作回应。 幽灵们在得到能力的第一时间就拿起了餐桌上的食物吃了起来，但问题就在于，他们恢复了味觉，那些食物的味道就实在是不能接受了，为此，尼克特意换了一批新鲜的食物上来。 艾维斯几人也终于不用饿肚子了，总的来说，今天的忌辰晚会，举办得还算是不错，至少尼克是很满意的，因为猎手队的几人也都在忙着吃东西，没来得及捣乱。 几人吃饱了之后，就向尼克告了别，时间不早了，而且这里的温度实在不适合他们久呆。 他们一边向门口退去，一边对每个看着他们的幽灵点头微笑。一分钟之后，他们就走在点着黑蜡烛的过道里了。 “这真是一次奇妙的经历。”卢娜说道。 “话说，艾维斯你是个什么情况啊？”罗恩好奇的看着艾维斯问道。 就在这时，哈利突然愣住了，因为他再一次听见了那个诡异的声音。 “……撕你……撕裂你……杀死你……” 哈利踉跄着停下脚步，抓住石墙，一边全神贯注地听着，一边环顾四周，眯着眼睛在光线昏暗的过道里上上下下地寻找。 “哈利，你怎么——?“ “那个声音又出现了——先别说话——” “……饿坏了……好久好久了……” “听！”哈利急迫地说，罗恩和赫敏呆住了，注视着他。艾维斯此时则是抬起了猫猫头，一脸凝重，他感觉到有一个强大的灵魂正在他们头顶，但是由于灵魂之力暂时不足，他只能感觉出那是一个长条状的玩意儿。 “……杀人……是时候了……“ 声音越来越弱了。哈利可以肯定它在移动——向上移动。他盯着漆黑的天花板，心里突然产生了一种既恐惧又兴奋的感觉：它怎么可能向上移动呢？难道它是一个幽灵，石头砌成的天花板根本挡不住它？ “走这边。”哈利喊道，撒腿跑了起来，跑上楼梯，跑进门厅。这里回荡着礼堂里万圣节宴会的欢声笑语，不太可能听见其他动静。哈利全速奔上大理石楼梯，来到二楼，赫敏抱着猫猫艾维斯和罗恩以及卢娜跌跌撞撞地跟在后面。 “哈利，我们在做什——” “嘘！” 哈利竖起耳朵。远远地，从上面一层楼上，那个声音又传来了，而且变得越发微弱:“……我闻到了血腥味……我闻到了血腥味！” 哈利的肚子猛地抽动起来。“它要杀人了！”他喊道，然后不顾三人脸上困惑的表情，三步两步登上一层楼梯，一边在他沉重的脚步声中倾听着。 哈利飞奔着把三楼转了个遍，赫敏几人气喘吁吁地跟在后面，他们马不停蹄，最后转过一个墙角，来到一条空荡荡的过道里。 “哈利，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罗恩说，一边擦去脸上的汗珠，“我什么也听不见……“ 赫敏突然倒抽了一口冷气，指着走廊的下方。 “看！” 在他们面前的墙上，有什么东西在闪闪发亮。他们慢慢走近，眯着眼在黑暗中仔细辨认。在两扇窗户之间，距地面一尺高的墙面上，涂抹着一些字迹，在燃烧的火把的映照下闪着微光。 密室已经被打开，与继承人为敌者，警惕。 “那是什么东西——挂在下面？”罗恩说，声音有些颤抖。 他们小心翼翼地靠近，哈利差点儿滑了一跤：地上有一大片水。罗恩和卢娜一把抓住他，他们一点点儿地走近那条标语，眼睛死死盯着下面的一团黑影。几人同时看清了那是什么，吓得向后一跳，溅起一片水花。 是洛丽丝夫人，管理员的那只猫，尾巴挂在火把的支架上，身体僵硬得像块木板，眼睛睁得大大的，直勾勾地瞪着。 几人一动不动地站着，足有好几秒钟，然后罗恩说道:“我们赶快离开这里吧。” “是不是应该设法抢救——”哈利不很流利地说。 “听我说，”罗恩说，“我们可不想在这里被人发现。”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一阵低沉的喧闹声，像远处的雷声一样，告诉他们宴会刚刚结束。从他们所处的走廊的两端，传来几百只脚踏上楼梯的声音，以及人们茶足饭饱后愉快的高声谈笑。接着，学生们就推推挤挤地从两端拥进了过道。 当前面的人看见那只倒挂的猫时，热热闹闹、叽叽喳喳的声音便突然消失了。赫敏抱着猫猫艾维斯，和哈利、罗恩以及卢娜孤零零地站在走廊中间，学生们一下子安静了，纷纷挤上前来看这可怕的一幕。 在这片寂静中，有人高声说话了。 “与继承人为敌者，警惕！下一个就是你们，泥巴种！” 是德拉科马尔福。他已经挤到人群前面，冰冷的眼睛活泛了起来，平常毫无血色的脸涨得通红。他看着挂在那里的那只静止僵硬的猫，脸上露出了狞笑。 不过就在下一刻，他就感觉自己的脑袋像是被针扎了一样，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这一幕把众学生都吓得不轻，还以为马尔福步了洛丽丝夫人的后尘。还好他马上就从地上爬了起来。 马尔福惊恐地看着赫敏几人，但是他并没有在其中找到艾维斯，这另他有点摸不着头脑，但就在这个时候，一阵脚步声从人群后面响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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