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锦帆贼（上）

这群水寇突然撤退令黄元没有想到，可是见来船之上的蜀锦船帆和桅杆上的铜铃，黄元倒是意识到来人是谁了。 黄元顿时意识到这群水寇的撤退原因。 不过此人前来，是友是敌，尚不清楚，黄元并不想与此人交恶，便大声喊道：“来人可是前蜀郡丞，巴郡甘兴霸？在下巴郡阆中黄元。” 对方没有回应，而是向黄元的座船靠了过来。 阳群见状，立刻搭箭，被黄元拦住。 “此人应该是‘锦帆贼’甘宁，这大江大泽之中，乃是此人的主场，我们没必要与其交恶。” 二人也打不过。 很快甘宁的船与黄元船只相靠，对面竟然用蜀锦将船只连在一起，上覆木板。其姿态大摇大摆，旁若无人。 众人顿时恼怒，要给对方个教训，为黄元拦住，此时实力不如对方，只能以静制动。 这时王粲出来，眼见对面如此做派，便低声问道：“元子，刚才你口中说的甘宁又是何人？” 甘宁来荆州已经数年，但籍籍无名，以至于王粲都没听说过此人。 “此人是巴郡豪族，年轻时不务正业，聚合了一群浪荡子，轻侠杀人，藏舍亡命，大有名声，人送外号‘锦帆贼’。” 王粲不解道：“这种人物，也不值得元子如此重视吧？” “若只是一游侠，当然不值得。可后来此人发愤图强，颇读诸子，以上计吏入仕，做了蜀郡丞。后来刘璋当权，他便在巴郡谋叛，兵败后进入荆州。这人性格极其轻狂，敏感，性情粗猛好杀，平日里喜怒无常，却又能力出众。其在蜀中时，每到地方，若是对方隆重接待，他便与对方倾心相交，可若是礼节不重，他便放纵手下抢掠对方资财，甚至贼害官长吏员。” 王粲没想到这个甘宁如此凶残，心中一惊。 “仲宣不必担心，这是在荆州，他亦是寄人篱下，只怕没有那个胆子胡作非为。” 此时对面已经将排场弄好，很快一头插鸟羽，身佩铃铛，腰带横刀，身挂弓箭的壮汉从对面船上走了过来。 此人气势凛凛，威风炫赫，身边侍从之人，皆是披服锦绣，光彩斐然。 黄元见过排场大的，可是像甘宁这种暴发户气质的，还真是第一次见。他有些好奇，甘宁离开益州四年，还有家当供他如此豪奢啊？ 对方大摇大摆地上船，黄元上前问道：“可是巴郡甘兴霸。” 来人没想到黄元如此年轻，有些诧异道：“你是何人？竟然识得我。” “在下巴郡阆中黄元，家父为前益州骑都尉黄公讳保。” “你是黄元？那个杀了赵韪老子和儿子的黄元。” 这些日子，黄元的名声已经传开，甘宁也听说了黄元怒杀赵韪之父、之子的事情，很是好奇。此时见到黄元，颇为高兴。 “正是在下。” “哈！哈！” 甘宁大笑起来，立刻说道：“你给我讲讲，你是如何杀赵宣那个老儿的？让我也痛快痛快。” 黄元见他兴起，便在甲板上摆下酒席，由王粲作陪，宴请甘宁。 甘宁本来以为王粲是黄元身边的随从，可是听说王粲竟然是州府的官吏，顿时不再搭理对方。他对刘表没好感，自然厌乌及乌，便将王粲当作空气。 王粲倒是很好奇甘宁怎么如此在意黄元杀赵韪其父、其子之事，黄元只得寻机解释道：“甘宁当年是被赵韪打出益州的，自然痛恨对方。” 王粲了然。 宴席之上，二人就着黄元杀赵宣、赵瓌、赵融等事，聊了起来。甘宁听得这些故事，也是心潮澎湃，赞叹不已。 “元子，你是个英雄。” “与甘将军相比，黄元还稚嫩的很。” 听到这话，甘宁情绪忽然有些低落起来，狠狠饮了一大杯酒，这才说道：“我就是一小小的别部司马，何谈将军？你叫我兴霸便是。” 黄元没想到甘宁在荆州官职如此之低，好歹也是刘表费了很大功夫才策反过来的，怎么如此不重视。 “兴霸在我心中，堪为将军。” 甘宁不想谈这个，便转了话题说道：“元子这是准备去哪？” “我初回荆州，准备前往襄阳，拜见刘使君。” 听到去见刘表，甘宁又不高兴了。 “那元子可得小心了，刘表这个人，老眼昏花，不识得人才，你小心在他那里被埋没了。” 黄元能看得出甘宁对刘表怨气有多大，自是不言。 王粲听了则不悦道：“甘宁，你也是荆州官员，如此能诋毁使君？” “老子早不是了。” 刘表本来很重视甘宁，许了很多承诺才劝得甘宁反叛益州。可巴郡之战，甘宁被赵韪打的大败，军队丧尽，只剩下八百余人，逃入荆州。 对于这种已经没什么用又不懂得礼仪的兵痞，刘表自不会喜欢，便将其随意地安置到南阳郡。甘宁在南阳待了三年多，实在厌了，于是弃了官职，到了南郡。 现在甘宁最厌恶刘表，听到王粲斥责，自是不能忍，就要拔刀。 黄元赶忙拦住道：“兴霸，何必动怒？” 甘宁厉声说道：“我与你脾气相投，愿意交你这个朋友。可是此人，乃是刘表的幕僚，还敢责备于我，我若是忍了，岂不让人笑话，今日是我与刘表的恩怨，与元子无关，我必杀此人。” 甘宁已经在荆州待厌了，不想再留下。此次发怒，并非真的生气，反倒是想借机生事，给刘表一个难堪。 黄元当然不能眼看着甘宁对王粲下手，拦在前面说道：“兴霸，你在我的船上，要杀我的朋友，置我于何地？” 甘宁听后一愣，到底没有发作。 “既然话不投机，那甘宁就走了。” 黄元并不愿与此人结仇，便笑道：“兴霸，如此便小家子气了，岂不让人笑话。咱们既然相见，你和仲宣又有了龌龊，我自然要调停一番。 咱们今日不动刀，亦不动弓箭。 我听说兴霸力大无穷，有万夫不当之勇，正巧我也有些力气，咱们今日较一较力气，若是今日兴霸输了，刚才之事，便不再追究，兴霸以为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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