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冒着雨，跟着神巫来到了壁窟前。</p>
这洞窟很深很大，岩壁侧面和上面还有不少凸起挡住，正好是个躲雨的好地方。</p>
不过因为天色一片昏暗，壁窟里面也是一片漆黑。</p>
只隐隐看到。</p>
有一尊神像地轮廓立在那里。</p>
壮实的山民打着伞，神巫穿着黑色戎服离开伞下走入壁窟之中，双手展开后在风中猎猎作响，一步步深入来到了神像之前。</p>
所有人站在外面，看着神巫对着那神像，</p>
“奉请云中君。”</p>
“吾今祷告……”</p>
说完，盘坐在地。</p>
神巫拿出了神面戴在了脸上，抬起头周围的一片漆黑立刻变得亮堂了起来。</p>
尤其是那尊神像，正绽放着阵阵灵光，照亮四方。</p>
而神巫再仔细一看。</p>
那端坐在壁窟深处的哪里是什么神像，分明是云中君。</p>
“神君！”</p>
在众人眼中，神巫只是在自言自语，</p>
不过她一开口，这些西河县的人都相信云中君真的降临于此处了。</p>
“云中君下界了！”</p>
众人纷纷让开成一个大圈，跪倒了一片。</p>
而在神巫的眼中，那散发着灵光的神祇之影从窟中低下头，看向她的目光仿佛能够穿透面具。</p>
之后问了一句：“你脸上涂抹的是何物？”</p>
神巫出行的时候也会描眉涂粉，描完之后显得更加神性，或者说更像她想象之中的云中君。</p>
神巫：“铅粉。”</p>
云中君：“铅粉有毒，勿要用了。”</p>
神巫：“是！”</p>
随后，神巫开始说起了今日遇到的事情，虽然她知道不必说对方也知道。</p>
而在窟外的其他人看来，随着外面雷雨交加，电光一闪一停地照亮黑暗，洞内的窃窃私语也越发显得神秘。</p>
他们听不清神巫到底在说些什么，只觉得那窃窃私语声就像是念诵着通往天上的经咒，穿透了那风雨和乌云，引来了九重天上神圣的注视。</p>
“神巫正在沟通上天。”</p>
“这天上的惊雷，莫不是神祇在言语？”</p>
“风雨雷霆，唯有龙和神可呼之即来，唤之即去。”</p>
龙在凡人眼中是具有神性的，但是龙在凡人眼中也是恐怖无比的。</p>
其喜怒无常，一怒之下便可翻江倒海决泽千里，造成生灵涂炭的惨象。</p>
因此凡人在对着龙顶礼膜拜的同时，也总是希望，会出现一个神仙来镇住它们，或者将它们给锁住，也因此衍生出种种传说。</p>
而神巫说到最后：“不知是否真的有泥蛟阻拦，特此来禀告云中君。”</p>
和神像重叠在一起的云中君果然早就知道神巫此来为何，立刻当场又教给了她一个咒语。</p>
云中君：“此咒名为唤龙咒。”</p>
神巫：“唤龙咒？”</p>
望舒设置的咒语，更像是一种发往系统启动各项设施的申请表，不过当然前提是，你拥有对应的权限。</p>
通过符诏念诵这段咒语，便可以启动或者动用某项设施，达成你的目的。</p>
云中君：“念诵此咒，便可唤龙前来听你号令。”</p>
“你目前所能唤来的，只是一条水中之龙，它会渡你过河。”</p>
“尽量在夜里念诵此咒，不要让龙白日现身。”</p>
虽然不知道为何不要让龙白日现身，神巫还是点头。</p>
“我知晓了。”</p>
云中君说完这些，神巫眼中看到的那神像上的灵光也渐渐化为方块扭曲，像是要散去。</p>
而这個时候神巫追问了一句：“神君，我可否以神魂出行去一趟江对面吗？”</p>
那云中君的影子看了神巫一眼，已然明白了她的心思：“江对面有人在等着你，你不想失约，让他们看轻伱。”</p>
神巫内心说道：“也是不想让他们看轻云中君。”</p>
但是她却点了点头，没有解释。</p>
云中君的影子和灵光散去的最后一瞬，神巫仰头看着对方点了点头，同意了她的请求。</p>
“去吧，快去快回。”</p>
随后，云中君消失的一瞬间。</p>
更是抬起手，一根手指头指向江对岸。</p>
在神巫的眼中，灵光散去一切归于黑暗之中，只剩下一座石像孤零零地立在面前。</p>
神巫还来不及任何反应，变异骤生。</p>
“噔！”</p>
随着云中君那一指。</p>
一道强烈的光芒从高处的悬崖顶部发射而出。</p>
穿透大江，穿透雨幕和阴沉沉黑压压的天，压向大江的另一头。</p>
就好像是在为神巫在那风雨飘摇之中指明前路，撕开那铺天盖地的雨幕，让她的魂魄可以通往彼岸。</p>
岩壁之下，跪着的朝拜者眼角余光打量到了那变化，纷纷直起身来。</p>
他们仰面直视天空。</p>
飘来的残留雨丝落在脸上，也遮挡不住他们窥探天空的视线。</p>
“什么？”</p>
“此乃神光，我之前见过，神峰之上也曾经出现过这神光。”</p>
“这神光为何出现在这里？”</p>
“这是何意？”</p>
他们依旧跪着，但是双脚却开始挪动，</p>
将身体从面向岩壁，调转到了面向长江的那一边。</p>
只是没有人注意到。</p>
神巫面具之下，双眼聚焦在一起，但是却仿佛已经脱离了躯壳。</p>
她眼前的画面飘过道道流光，随着那光，一幅幅画面掠过眼前。</p>
她的意识已然不在原地，跟着那画面一同跨越那似乎不可逾越的江面，飞跃那铺天盖地的雨和呼啸不止的风。</p>
抵达另一头。</p>
在她的眼中。</p>
她正御风而行，踏过涛涛江水。</p>
风雨擦过衣角，雷霆在头上闪烁。</p>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她已经看到看到了那江边的人群。</p>
和江那边的西河县人望着他们的对岸一样，他们也同样震惊无比地看着属于他们的江对岸。</p>
“这么大的雨，看来是来不了。”</p>
“回去了，回去了。”</p>
“前些日子听江那边回来的人一个个说得厉害，江那边出了个真神仙，说是上知天下知地，能呼风唤雨，结果自己出门被雨给拦住了。”</p>
“看来啊，还是……”</p>
众人兴致勃勃而来，此刻被大雨淋得狼狈，心中有些怨气，说起话来也不怎么客气了。</p>
这江边只有一个草棚，连躲雨的地方都挤不下去，总不能就这样一直干淋着雨，等候的人于是摇着头纷纷散去，准备另找地方躲雨。</p>
渡口边的草棚中。</p>
身后随从问温神佑：“温司马，该怎么办？”</p>
温神佑也有些犹豫：“这……”</p>
金鳌道人：“司马，快看。”</p>
道人的声音格外地大，带着强烈的情绪，如在咆哮。</p>
温神佑扭过头，刚好就看到看着那光束跨江而来洒在渡口上。</p>
也落在他的身上。</p>
一瞬间，温神佑也呼喊而出。</p>
“神仙下界？”</p>
那光撕开乌云跨界而来，除了神仙下界实在是难以做他想。</p>
温神佑见过云壁，也见过神巫打开阴阳之门，夜里遇到过鬼神出行。</p>
但是此刻。</p>
身体还是一瞬间滚烫了起来，那风雨加身也阻挡不住身体热血沸腾。</p>
或许。</p>
是因为那风雨雷霆作衬，这简单的一束光此刻竟然显得如此普照四方。</p>
虽然简简单单，但是恢弘无比。</p>
而紧接着。</p>
温神佑用目光搜寻着大江之上，竟然真的看到了什么。</p>
黑暗中一只黑鸟无视风雨翱翔而来，大江之上一个人影踏过江面而来，循着那光的轨迹。</p>
但是那影子是断断续续地，就仿佛穿透在阴阳两界，时而出现在人间，时而又消失不见。</p>
“轰隆！”</p>
雷声轰鸣，浪拍打在岸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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