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涉及自身隐秘，陆文渊没解释什么，来到床边观察着钟明远状况。 他刚一靠近，钟明远脸上的黑色怨气便翻涌不休，化作鬼脸冲陆文渊咆哮着。 “啊！” 钟明远浑身一颤，痛呼出声。 “远儿！” “别靠近！”云大夫拦住了钟夫人，“钟夫人莫慌，这是好事！” 云大夫目光惊异的看向陆文渊：“看来老夫是真找对了人！” “老夫曾找过几个书生，都没引起这样的反应。” 护卫对钟夫人微微点头，解释道：“小公子身上的怨气好像在害怕。” 陆文渊眉头微皱，看着钟明远脸上的怨气微微出神。 他脑海中一直沉寂的《正气歌》这时候有了反应，有一种厌恶的情绪。 “还望陆小先生相助！”钟夫人泪眼婆娑的行礼哀求道。 “夫人请起。”陆文渊伸手虚托，迟疑了会儿道：“在下刚入儒道修行不久，文气孱弱，大儒手书上的文气有浩然之意，在下的文气怕是难以助力。” “啊！”钟夫人惊呼出声，双眼一花，几乎要站立不住，还好有丫鬟搀扶着。 陆文渊看了眼丫鬟怀中的陆清芷，心中一叹，连忙道：“钟夫人莫慌。” “在下有一想法，可能对钟小公子有所裨益，就是不知道钟夫人愿不愿意一试。” “云大夫。”钟夫人目光急切的看向云大夫。 云大夫疑惑道：“敢问是何方法？” 陆文渊为难道：“涉及家师，不好外传，还请诸位见谅。” 既然没人护持，那就自己捏造个“人物”出来，这样一来，自己身上的异常也算是有了“出处”。 众人沉默，显然担忧存疑，陆文渊也不急，人之常情。 时间慢慢流逝，眼见钟明远的气息更弱了，钟夫人一咬牙：“已无他法了！”随后对陆文渊郑重行礼道：“还请陆小公子援手。” 陆文渊正色道：“文渊一定尽力而为。” 钟夫人带着几人出去，护在马车周围。 陆文渊没有浪费时间，既然应下了，那就好好做，意念微动，食指点出，金光隐隐，破开怨气，落在钟明远眉心之上。 “随我念。”一道无比清正的声音宛如从天外而来，在钟明远脑海中响起。 陆文渊眼中泛起一丝微弱金光，一股堂皇正气弥漫开来。 “天地有正气！” “天天地有正气。”钟明远双眼猛地睁开，目光恍惚，微微张嘴，声音在脑海中响起。 “杂然赋流形。” “杂然赋流形。” “下则为河岳。” “下则为河岳。” 车厢内无声，一点微弱金光在钟明远眉心闪耀，黑色怨气挣扎着，渐渐隐退。 车厢外。 护卫眉头微皱，对着云大夫微微摇头。 车厢内有神异波动，神念探查不了。 钟夫人攥着手绢来回走动，提心吊胆。 云大夫惊疑的看着车门，心中若有所思，这种气息好像在哪里听人说过。 半炷香后，车门开了。 陆文渊一脸苍白，虚弱无力的走了下来，对钟夫人拱手道：“幸不辱命。” 钟夫人脸色一喜，连忙让丫鬟扶着陆文渊。 陆文渊没逗留，借口回到自己马车上休息去了。 他将陆清芷放好，疲惫的揉了揉眉心。 以他目前的修为，只能靠功德点驱使《正气歌》了。 治疗钟明远耗费了一百点功德，好在怨气被压制，自己又得到了两百点功德。 此番下来，虽然累了点，但也是赚的，同时也让他搞清楚了功德点的来源。 不仅仅是靠紫珠奖励，也可以通过行“善举正事”获得。 按照他的猜想，自己获得的应该是人道功德，也就是说，他只要做有利于人道的事情，就会获得奖励。 寻常读书人察觉不到这人道功德，自己因为有紫珠，能够清晰的显示和利用。 这么算来的话，这神秘紫珠应该是人道至宝。 想想纪迁一事，让他窥得圣道，“人定胜天”的真言也有利于浩然圣道，所以奖励了他功德点。 而钟明远身上的怨气乃是天生，涉及轮回前世因果，道佛两家说是天命，但涉及人世，干涉了人道，所以自己也得到了人道功德。 忽而，陆文渊心中生出一股明悟。 天道，人道，两者看似对立却又相合，矛盾却又是一体，也是因此，才形成了璀璨的文化，世界。 身上蓬勃的文雅儒气此刻开始内敛起来。 等到傍晚用饭之时，吴管事来了，送来了千两白银和一张地契。 这是钟夫人的答谢之礼。 陆文渊也没有推辞，有了这千两白银，日后使用段老将军给予的钱财也算是有了明处。 地契也给了他立身之所。 不得不说，钟夫人行事作风细致周到，不愧出身名门大家。 “夫人说原本是想亲自前来答谢的，但小公子身体虚弱，还需照料，望小先生海涵，等到了姻缘镇，夫人则是会宴请答谢小先生。” “应有之理，不过答谢就不必了，钟夫人已经答谢过了。”陆文渊笑了笑，指了指身前的银票地契。 吴管事面显犹豫：“这” 陆文渊无奈道：“吴管事不用多想，只是我年岁尚小，家师曾嘱咐用心读书，所以我此后打算闭门苦读。”随后话音一转，“若是可以，我有一事想请吴管事相助。” 吴管事神色一正：“小先生请说。” 陆文渊以读书为由，不想让人打扰，请他帮忙掩饰自己一二。 吴管事回去禀报了，很快便回来了，答应了陆文渊的事情，随后留下了一封带有私印的门帖，说是日后有可上钟家，钟家一定鼎力相助。 说这话的时候，吴管事眉眼中满是自信，倒是让陆文渊好奇了些许。 吴管事走了，不一会儿云大夫来了，所为之事自是钟明远的事情。 他也没别的意思，只是对治疗之法好奇，陆文渊以师名推诿，他也没在探究了。 女帝传道之下，《正气歌》在大周享有盛名，陆文渊不能说的根本原因是因为，这是他的根本修行法。 大周儒道修行中有一至关重要的环节，是为“问心”。 从儒家经义中取一言，或一文，或一书为修行根本思想，读书登科，从仕行政，都依这根本思想而行，将思想付诸于实践，为日后三不朽奠定基础。 儒道未成前，敌人若是知晓“问心”之言，只需略施小计，心志不坚的读书人就会“道心崩溃”，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毁人修为。 纪迁就是很好的“前车之鉴”，只不过他心志坚定，对儒道纯粹，能重塑“道心”，换一个人试试？ 这种行为被大周明令禁止，但也在大周科举上屡见不鲜，只是很隐蔽罢了。 陆文渊自知没有纪迁那样的心境修为，也就不给自己找麻烦了。 至于钟明远，一切都是无意识的，他不会记得。 ------- 送云大夫离开后，陆文渊心中微叹，这也是个纯粹的医者。 段老将军，纪迁，云大夫，这三人身上都有一种很纯粹的精神，让他钦佩，这也是他需要学习的地方。 保持追求知识的纯粹之心，才能走的更远。 他知道，能遇到这些人是因为运气好，人是复杂多样的。 陆文渊从他们身上学到了很多前世现代人所遗失的品格。 前世繁华盛世迷人眼，大环境让人浮躁不安，有多少人能沉下心专注思考自身？ 也正是因为这些人，让陆文渊更加坚定了闭门苦读的心，整个人沉淀了下来，算是彻底融入了这古代盛世之中。 夏日的夜晚星光闪耀，相互争辉，格外璀璨。 火堆灯光中，众人欢声笑语，皆在讨论此行所得，对未来生活的畅想。 陆文渊的马车中，烛火通明，伴随着清朗温和的读书声微微晃荡。 附近的人暗中打量着，却无一人在讨论他的事情，钟夫人已经下了禁口令。 黑夜深处响起马蹄车轮声，几辆华贵马车快速而来，与钟夫人所在汇合。 星月光辉在河面上流淌，好似银河环带，带来了一股凉意。 陆文渊放下书，抱起陆清芷给她加衣服。 “要下大雨了，清芷，来穿衣服。” 一盏茶后。 一道响亮的鞭声响起，吴管家站在车顶上高声喝道：“回家喽~” 众人欢呼，喜悦几乎爬上了每个人的脸庞。 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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