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外。</p>
尉迟敬德让侍卫拿来两个胡凳,和他坐在宫门旁边,然后从怀中掏出一张用布帛包裹的胡饼,打开递给他说道:</p>
“来,处侠贤侄,吃完了好上路。”</p>
“……”</p>
程俊注视着他,感觉他像是在给自己送断头饭,语气诚恳道:“尉迟伯父年纪大,你先吃。”</p>
尉迟敬德摇头道:“老夫不吃。”</p>
我也不想吃啊程俊找了个借口道:“我在乐云楼已经吃过了。”</p>
尉迟敬德没有强逼着他,将胡饼用布帛包裹起来放进怀里,说道:“既然不吃饼,那你记得多喝点汤。”</p>
这汤该不会说的是孟婆汤吧程俊扯了扯嘴角,说道:“尉迟伯父,你想对小侄说什么就尽管说,别绕弯子。”</p>
尉迟敬德严肃道:“那老夫就直说吧,你死定了!”</p>
可真够直接的程俊干笑了一声,“其实还没到那个地步”</p>
尉迟敬德叹了口气:“不是老夫说你,你这次做的确实有些过火,你参皇后娘娘一本也就罢了,你竟然还敢参她第二本,还是当面,你真当皇后娘娘是捏出来的泥人?”</p>
程俊沉吟道:“尉迟伯父你知道的,陛下是从谏如流的明君,娘娘是贤后,自然也听得进去谏言,所以问题不大。”</p>
尉迟敬德觉得他还没有意识到究竟捅出多大的窟窿,耐心说道:</p>
“处侠贤侄啊,你还年轻,有些道理你还不懂,今天老夫教教你,你知道什么是君为臣纲,父为子纲吗?”</p>
“这两句话结合起来意思就是臣子对天子要像是儿子对父亲一样,爱敬顺从,天子如父,皇后如母,你参皇后一本,就像是儿子骂娘,咱大唐律法可是写的,骂祖父母父母者绞!”</p>
“你以为你爹真想打你?还不是想借打你这件事,平息你惹出来的风波。”</p>
尉迟敬德哼哼道:“现在倒好,本来事情都要平息了,结果你又参了皇后一本,你说你爹能不生气吗?打死你都是你活该!”</p>
程俊摇头:“尉迟伯父,你的这个说法我不认同。”</p>
“礼记云:‘父母有过,下气怡色,柔声以谏,是孝子之道也’,意思是说,父母有了过失,子女应该和颜悦色柔声细语的劝谏,做到这一点就是孝子。”</p>
“尉迟伯父刚才说天子如父,皇后如母,对待他们要像是对待父母一样,现在皇后娘娘有了过失,我和颜悦色柔声细语的向她劝谏,不是做足了臣与子的本分吗?”</p>
程俊一脸无辜道:“所以我不仅没做错,还证明了我是一个良臣,更是一个大孝子啊。”</p>
“……”</p>
尉迟敬德怔然,“你说的有道理,但我怎么突然想揍你呢?”</p>
程俊解释道:“这就叫言官遇上兵,有理说不清啊。”</p>
“你要这么说,我就觉得你更欠揍了。”</p>
尉迟敬德揉了揉有些发硬的拳头,说道:“谁对谁错,现在争执没有多大意思,你爹现在一肚子火气,你要紧的是先离开长安城,这样吧,你先去老夫的封地躲几天,等风波过去了你再回来。”</p>
程俊不假思索道:“尉迟伯父的好意小侄心领了,但是我不能逃。”</p>
尉迟敬德讶然,“你当真不怕死?”</p>
程俊无奈道:“尉迟伯父你莫是忘了,我爹不仅是宿国公,还是三品的右武卫大将军,他要想找到我,怕是一天都用不了。”</p>
“何况我是御史,陛下当面给我的口谕,要我明天上朝,我现在逃了就是抗旨不遵,死得更快!”</p>
尉迟敬德哦了一声,遗憾说道:“看来老夫真要去程府吊唁了。”</p>
程俊迎上尉迟敬德的目光,从他眼中看出戏谑之色。</p>
果然,武将精明的很,只是没有文官那么滑而已,可一点都不蠢程俊霎时明白尉迟敬德已经猜到了,干笑了一声。</p>
尉迟敬德拍了拍他的肩膀,呵呵道:“看你这样子分明有恃无恐,你都不怕,老夫替你担忧个屁!”</p>
程俊恭维道:“尉迟伯父慧眼。”</p>
这时,远处忽然传来马蹄踩在地面的哒哒声音。</p>
程处亮坐在马背上,跟在那名前去传旨的宫女身后,朝这边策马而来。</p>
“二哥,这边!”</p>
程俊望着在不远处翻身下马的程处亮,挥了挥手。</p>
程处亮激动的跑了过去,“三弟,你还活着呢!”</p>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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