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时,许舒所有的注意力都被他怀里那个一尺见方的红色木盒吸引,猜到自己要的秘枪,应该就在那木盒中。 原来,办理秘枪交接的流程终于走完,他随老刘来此,正为取走秘枪。 而这座灰扑扑的小楼,则是近卫军设在春申的一个办事处,专门负责退役士兵事务。 双方见礼后,灰发老者请许舒坐下,“我姓麻,你叫我麻伯就好,这是你父亲的秘枪,现在归你了。” 许舒按捺住激动,打开方盒,里面正有一把银色的手枪。 “西北黑虎!” 许舒惊声道。 麻伯微微点头,“秘枪确是用的西北黑虎的模具,但质量和精度都远远超过,每一把都出自名家之手。” 许舒握住手枪,果然比普通的西北黑虎要重上三分,一股森冷的感觉直袭掌心。 他正要将秘枪放回,忽地,一股奇异的力量从枪身传导入掌心,仿佛被鳝鱼咬住,滑滑的,麻麻的。 紧接着,银亮的枪身显露出一道道红色的线条,仿佛筋络。 与此同时,枪柄处显露出“停云”二字,熠熠生辉。 “果然是老三的崽,错不了。” 麻伯眼中淌出热泪。 许舒惊讶地看着麻伯。 麻伯道,“秘枪乃血脉铸造,每一把皆有名姓,你父字停云,枪身便刻有停云二字。 你父亡故后,停云枪被收回,尘封许久。 今日,你握住此枪,停云枪感应到了你父亲的血脉,才有此异象。” “原来是这样,敢问前辈识得家父?” 许舒细细摩挲枪身,越看越是欢喜。 麻伯道,“何止识得,当年我们七人义结金兰,你父行三,我行二。” 许舒起身,深深一躬,“原来是世伯。” 麻伯摆手,“这么多年,我都没去见你一面,蒙你叫一声世伯,实在是惭愧。” 他满是皱纹的双眼蓄满泪水。 “小舒,非是我心狠,我也是有苦难言。 五年前,你父亲临终前曾找到我,交待我一件事。 说有朝一日,如果你来取停云枪,便证明伱踏进超凡世界,便让我给你摆一盘棋。 如果你不来取枪,他要我永远不要打扰你。 当我知道你申请持获停云枪的文书后,便马不停蹄地赶到了这里。 现在我替你父亲再问你一遍,你可想好了,当真要获此枪?” 许舒郑重点头。 麻伯起身出门,拿来一个文件袋,取出一份文件,和一支钢笔,让许舒仔细阅读后,签上大名即可。 许舒接过文件,仔细阅览。 这是一份承诺书,核心思想有两点。 其一,得枪后,改签秘枪血契,出现任何风险,由持枪人自己负责。 其二,一旦改签血契成功,持枪人有义务响应近卫军三次征招。 条款有些苛刻,但天下毕竟没有免费的午餐。 “世伯,改签血契是怎么个过程?” 许舒从厉俊海处知道得秘枪后,要重新改签血契,但对具体过程,毫不知晓。 麻伯道,“秘枪都是用秘法祭炼,熔炼了军中十万虎贲的血勇煞气,至刚至烈。 其中持枪人更是贡献了本命精血,以秘法结为血契,故秘枪能得心应手。 你虽承你父血脉,但毕竟混杂母系精血,要想激活此枪,只能改签血契。 过程虽不复杂,但称得上凶险,我看了你的资料,已经是体士超凡者了,本体气血强大。 在改签血气时,有相当大的优势。 但我还是得提醒你,过往的秘枪继承人改签血契成功的不到三成,你可要想好了。” 许舒沉吟片刻,“我能先知道改签血契是个怎样的过程么?” 麻伯道,“整个过程说难也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 改签血契,原主人的血脉就是钥匙,比如,你身上继承的你父亲的血脉,就是打开原来血契的钥匙。 用血液打开原来的血契后,再重新签订新的血契。 整个过程看着不难,但必须要有强大的气血作为支撑,多少人都倒在这一步。” 说着,他从文件夹里取出一本册子,递给许舒,“上面有具体的步骤,也有前人或成功或失败的经验教训。” 许舒接了,再次谢过。 麻伯摆手,“你我至亲,无须多礼。 对了,你父亲让我摆给你瞧的棋盘,你可瞧好了。” 说着,他着人取来一副围棋,便在桌上摆弄起来,花了五分钟左右,一盘残局才摆弄完成。 许舒怔怔盯着围棋,陷入了沉思,许久,他在记忆中检索到了这盘棋。 “我父亲要您摆棋,这是何意?” 许舒盯着麻伯问。 麻伯摇头,“这是你父亲的意思,其中深意,我也不知。” “世伯,我父亲在近卫军有名气吗?” 许舒问出了他一直想问的问题。 麻伯昂然道,“当然,许停云的大名,近卫军中谁人不知,他是体士途径的天才。 可惜,达尔干山脉一行,他伤了元气,再也没能恢复过来。” “那您是什么途径的超凡者?” 许舒一直在观察麻伯。 此人五十多岁年纪,躯干精壮如老树,却没有强大的气血表征,让许舒对他的途径十分好奇。 麻伯眼神黯然,“我一个衰朽之人,还谈什么途径。 等你改签血契成功后,我会离开春申,自此再无遗憾。” 许舒见他不肯深谈,再次谢过后,深鞠一躬,转身离开。 他很感激麻伯,无论何时,遵守亡者诺言的人,都值得尊敬。 许舒才上车,老刘盯着他手里的红木盒,双目放光,“成了?” 许舒点点头。 老刘激动地道,“下一步就要改签血契了,我们厉总早给您准备好了壮大气血的药剂,连场地都备好了。 当然,我们厉总说了,您若是愿意,可以取走药剂,选择任何秘密地方,改签血契。” “这事儿先先不急,我休息几天,调整好状态,再做安排。” 当下,许舒让老刘将他送回老宅。 紧闭门窗后,许舒回到书房,从床底下取出落满灰尘的棋盘、棋子,擦拭干净后,摆上那盘残局。 熟悉的棋盘,熟悉的棋子,熟悉的残局,一下子将他的记忆拉回老远。 他记得很清楚,那时他才十二三岁,许父隔三差五,就会摆弄这副残局,并让他记下,一直持续了一两年。 后来,许父便再未提过这副残局,也不再让他摆弄,仿佛忘了此事,许舒也渐忘了此事。 直到今天,残局从麻伯手中再现,让许舒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显然,许父是想通过这盘残局传递信息。 可什么样的信息,要这么拐弯抹角呢? 还非得他去取枪,才会告知。 许舒盯着残局看了很久,也不得要领。 忽然,他意识到残局也许只是关键信息之一,一定还有其他隐藏信息。 他开始努力回想,当年许父教他下棋的细节。 “等等,顺序,摆棋的顺序。” 许舒猛地意识到,许父每一次摆弄这盘残局,永远是按固定的顺序落子。 而且在教导许舒摆弄残局时,每次许舒弄错顺序时,都会被他严厉训斥。 当时许舒还不明白,不就是一盘残局么,摆出来就行,为什么纠结哪步棋先,哪步棋后。 现在想来,摆棋的先后顺序,也是关键讯息之一。 “可为什么麻伯摆出这盘残局时,车马炮的落子顺序,完全不对,虽然也摆出了残局,但既是父亲教他摆给自己看,没道理他会将顺序记错。” 许舒想不明白缘由,盯着棋盘出神,“落子的顺序又代表什么呢?等等,书,《春山童蒙》!” 许舒一跃而起,回到杂物间的书架上,好一通翻箱倒柜,找出一本积满灰尘的《春山童蒙》,拍净灰尘,翻开书页,纸张泛黄。 他记得很清楚,每次摆弄残局,许父都在一边喝茶,一边拿着这本《春山童蒙》漫不经心的翻阅。 他打开春山童蒙,扉页正落着四个字:错数。 刷的一下,许舒脑海炸开灵光,他全明白了。 原来,只需将围棋看作一个坐标轴面,每一手棋,便对应着相应的坐标数值。 而错数,是换算坐标的一种特定算法。 许舒迅速将残局的第一个落子写成坐标数值,再用错数,换算成坐标,得到两个数字,第一数字是7,第二个数字是108。 许舒打开春山童蒙,翻到第七页,找到第一百零八字,却是个“小”字。 他心中一动,继续找第二手棋对应的坐标:三、十八,第三页,第十八字,却是个“舒”字。 “小舒,果然如此。” 许舒振奋精神,继续用功。 三个小时过去了,许舒终于录下所有棋子对应的文字,足足写满两页。 他抬头看向窗外,一轮残月于厚厚的云层半隐半现,微风乍起,莎莎摇动竹枝。 他起身活动片刻,调亮台灯,在灯下仔细读了起来。 这是一封许父写给许舒的信,除了父亲对儿子的祝愿和担忧外,核心消息只有一个。 那便是,十年前,许父曾随近卫军小分队前往达尔干山脉出外勤,遭遇盗墓份子,双方激战,死伤无算。 许父从盗墓贼手中,得到一件秘密物品,被他藏于院中梧桐树树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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