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老江百货店位于商业街的偏僻之处，兼之其另类的布局，令这家商店生意清冷，门可罗雀。 “江老大，我来啦。”年小涛在门口嚷了一嗓子。 过了一会儿，一个苍老阴冷，仿佛是从墓穴之中刮出的阴风，从店里响起：“哦，是小涛啊，还带了一位客人，进来吧。” 金雨听到此声音，刚被平复的鸡皮疙瘩又冒了出来。她下意识的想去摸枪，手刚伸出去，才反应过来，她心中笃定，能让自己起这么大反应的，这位江老大，一定是个不得了的妖怪。 “金姐，随我来吧。”年小涛对金雨微微一笑，便迈步向店内走去。金雨则毫不犹豫跟在年小涛身后。 二人步入仿佛是商店入口的玻璃门，进入店内。 店内和外面一样，堆满了货物，堆放的并不杂乱，主要是品类多、数量多，所以显得拥挤。 店内的面积约有百来平米，摆放着四台大功率柜式空调，空调均开启着，对外呼呼吹着冷气，金雨在外面感受到的冷气，就是它们的杰作。 外面温度近三十七八度，商店内的温度最多十度，剧烈的温差令金雨打了个喷嚏，浑身一个激灵。 “这里真冷啊。”金雨咕哝道。 “这里的温度是有些低，握着我的手就好啦。”年小涛向她伸出手。 这家伙手暖，而且是他让我握的。金雨对自己如是说，便伸出手，握住年小涛的手。 年小涛的手掌涌出暖流，顺着金雨的经脉游走，迅速驱除了寒冷。 在店内靠近大门的地方，摆着一张竹子制作的老式摇椅，一个穿着背心和大裤衩，手里盘着两个大核桃的老人，从竹椅之上站了起来。 竹椅对面的矮桌上，摆着一台老式彩电，彩电里正播放着某部肥皂剧。 老人年岁约莫有六七十岁，身体的肌肉一块块的，头顶亮亮的没有一根头发，脸上皱纹不多，面容普通。 令金雨感到惊异的是，老人的脸和他的肌肤一样，白的发青，没有一丝血色。 老人注视了金雨一会儿，说道：“这位警官，你是不是想问，大夏天的，这里用得着开这么多空调，将温度降的如此之低吗？还有，我这店里的布局，还有这么低的温度，哪里会有客人会上门，怎么做生意呢，这间铺子面积不小，租金肯定不便宜，老头子如何撑得下去呢。” 金雨睁大眼睛，道：“江老大，你会读心术？”对于江老大能猜出自己是警察，金雨已经见怪不怪了，土地公公就能通过自己的气场，判断出职业。 可读出自己的心中所想，就牛叉大发了。 这是比那只叫胖子的斗牛犬还要牛的神异呀，若是能将他召入侦查队…… 金雨的思想有些跑偏。 江老大摇头，“我哪里会佛家的他心通，只不过，生存的岁月久了，见识的人多了，恰巧领悟了可以通过人表情、动作等判断人思想的些许神异罢了。” 江老大顿了顿，接着道：“还有，老朽一把年纪，折腾不起喽，协助官府之事，还是算了吧。” 金雨羞赧一笑：“惭愧惭愧，我只是想想而已，纯粹是职业习惯罢了。”她立刻清理思绪，不敢再胡思乱想。 年小涛笑道：“你那两个问题，我来回答吧，江老大的姓氏，使用的是江河的江，是为了避免惊世骇俗，毕竟他居住在城市里……他的姓氏，是僵尸的僵，不过，我们都习惯称呼他江老大啦。” 金雨张了张嘴，眼珠子差点瞪出来，“僵尸的僵，难道……” 江老大点头，注视着金雨，青白色的眼眸似有血光流动，“不错，老朽成道于三百多年前，就是那些电影中，吃人肉、吸人血的僵尸。” 好吧，既然见识了魑妖、犬妖、猫妖、土地公公，世间存在真正的僵尸，也没什么好奇怪的。金雨平复了一下情绪，笑道：“根据警察厅的治安台账记载，城隍庙附近的治安情况非常好，江老大，你有多久没有吃人肉、吸人血啦。” 江老大僵硬的脸庞，挤出了一条笑纹。以僵尸的特性，面部表情僵硬死板是常态，像这样的笑容，说明心情已非常愉悦了。 “女娃娃不错，身材也不错，是个能生养的。”江老大对年小涛说，“小涛呀，你要好好珍惜哟。” 年小涛和金雨的表情，同时浮现一个大大的囧字。 年小涛感觉手掌心传来刺痛，是金雨用指甲在狠抓他的掌心。 年小涛心中暗道：女人啊女人，在车上时，让我冒充她的男朋友，眼睛都不眨一下，现在，被江老大误会一下，就受不了了吗？ ——既然受不了，你就松开手呀，干嘛还握着这么紧。 年小涛干笑道：“江老大，不是你想的那样……”他看向金雨，“江老大喜欢阴凉，所以这里的温度很低，至于他这里的生意嘛，他老人家纯粹是打发时间，找点事情做罢了，我就是从这里进的货……” “老朽痴活了这么多年，积攒了一些钱，购置了铺子，所以，不需要支付租金，没有什么压力。”江老大说。 “哦，原来如此呀，”金雨睨着年小涛道：“你要像江老大学习，攒点钱，买下间商铺什么的，线上线下共同发展，还能多多照顾江老大的生意呢。这间铺子虽然是江老大的，但是货物积攒久了，是会变质的，所以，诚信小郎君主播，还要多努力呀，你帮他多销售一些，他的压力就轻一些。” “女娃娃，心地善良，不错，很不错，呵呵。”江老大的脸上的笑纹，又多了一条。 年小涛揉着鼻头，讪笑道：“金姐，你可能有什么误解。” 金雨瞪眼道：“怎么，我说的不对吗？你们男人都一个样，喜欢狡辩，找借口。” 一边的江老大不说话，饶有兴趣的注视着这一对冤家，乐意作一名吃瓜群众，哦，是吃瓜妖怪。 年小涛咽了口唾液，道：“是这样的，这片商业街的一大半，包括这家店铺，都是属于江老大的，他老人家收的租子，就是笔巨款啦，至于这些货物嘛，在商业区里经营百货店、杂货铺的老板们，百分之九十都是江老大的族人，他们都是从江老大这里进的货，你觉得，他愁销路吗。” 金雨张了张嘴，感情眼前的这位老僵尸，还是位隐形富豪啊，——哦，应该叫隐形富妖，自己还真是肤浅了。 门口这条街道的名字，叫“僵尸一条街”更合适吧。 城隍庙商业街拥有数百家面积大小不一的商铺，这还不包括那些设在老旧商业楼里的集中型商铺。 商业街虽然较以前没落了，可只是相对于那些高档商业区而言，这里历史悠久，承载了中京人的历史与记忆，很多中京人，还是很喜欢来这里购物的。 所以，在寸土寸金的中京城，这里的每一间商铺，仍然价值不菲。 “你这家伙，怎么不早说，害得姐姐丢这么大的丑。”金雨恨恨道，再次用指甲狠挠年小涛的手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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