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雪抬眸，望向长杆上的那颗头骨。</p>
“姐姐，陈先生有没有教过你结草衔环、一饭千金？”</p>
赵颖儿愣了愣神，“妹妹你啥意思？”</p>
张雪指了指那颗风中头颅，轻语道：“姐姐或许不知，他曾救我一命。”</p>
“他曾让我……好好活着！”</p>
赵颖儿先是惊诧，旋即苦口婆心劝道：“救命之恩重如山，话虽如此，可我的傻妹妹，那可是一府之长，咱不做螳臂挡车，可笑不自量的蠢事好吗？”</p>
“蚍蜉撼树？螳臂挡车？”</p>
张雪死死捏着两只拳头，指关节发青发白，掌背显现细细的青色血管。</p>
“当年我和弟弟逃荒途中，几近饥渴而死，是虎哥拿出自己仅剩的干粮，清水，让我姐弟活命。”</p>
“最后又是他一路护送我们至肃州和中州边界……”</p>
“没有他，我和弟弟早就死在漫漫逃荒路上。”</p>
“他当年救我们时没有犹豫。”</p>
“我亦决然！”</p>
张雪缓缓起身。</p>
赵颖儿死抓着苍雪衣袖，“你疯了，现在就要去杀知府？起码得等天黑吧！”</p>
张雪摇摇头：“我又不是真傻子。”</p>
“我要回小镇一趟。”</p>
赵颖儿不解：“回去干嘛？”</p>
张雪一字一字往外咬，“问剑！”</p>
……</p>
张雪回去了。</p>
赵颖儿没跟着回去。</p>
茶馆内，赵颖儿怔怔望着张雪远去的清瘦背影。</p>
角落处，一位身着破旧道袍的老道起身，端着茶盏，坐于赵颖儿身旁。</p>
“师父。”</p>
赵无极轻声道：“咋了？”</p>
赵颖儿苦笑道：“徒儿很不喜欢那位徐知府。”</p>
赵无极从怀里取出一个八角盒。</p>
盒里装着皇族糕点，是老道专程为赵颖儿从大殷帝都带来的。</p>
“既然你不喜欢，待那女娃子事了，杀了便是。”</p>
洛州府流霜街一座二进大宅院内。</p>
堂舍中有铜盆，炭火赤红。</p>
床榻上有案桌，红泥小火炉煮着酒。</p>
赵无极与赵颖儿师徒对案而坐，后者吃着糕点，前者看着后者腮帮子鼓鼓，眼眸里流溢着宠溺。</p>
“师父，之前在茶馆，你感知到苍雪修为了吗？”</p>
赵颖儿一边吃，一边询问道。</p>
赵无极点点头，又摇摇头。</p>
“观其体内力量波动，至多相当于武道三境……”</p>
“但很奇怪，她的力量隐而不显，似是和身躯融为一体。”</p>
“按理说，只有金身境才能血气，躯壳融合为一。”</p>
“不朽不坏，谓之人仙。”</p>
赵颖儿骇然道：“张雪是人仙？”</p>
赵无极嗤了声，“怎么可能，即使非三境修为，最多也就四境顶天。”</p>
赵颖儿眼露惊容：“那也好强！”</p>
“他师父能强斩大殷气运，承受天道落刀而无事，也算正常。”</p>
赵无极垫着巾布，提起火炉上的紫砂壶倒了两杯滚烫酒水。</p>
“颖儿，你或许不知，为师与那张雪的师父，早有渊源。”</p>
赵颖儿愣神，“真的假的？”</p>
“为师骗你作甚。”</p>
“不过这事，还要从先皇在位时说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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