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儿摇了摇头，“不知道。”</p>
殷恒面色平静道：“你要杀我？”</p>
九儿跃下院墙。</p>
“我只负责请你去看一场戏。”</p>
“你之死活，全凭丫头一念。”</p>
……</p>
拒仙城，悦来客栈后院。</p>
厢房内，烛火昏黄。</p>
“细草空林，丝丝冷雨挽风片，瘦小孤魂，伴个人儿便。”</p>
魔性张雪边轻轻哼唱，边描眉傅粉。</p>
月上柳梢。</p>
少女起身，对着铜镜，正了正如意珍珠冠，抚了抚彩绣凤凰花卉衣。</p>
最后将葱白玉指送到嘴边。</p>
轻轻一咬。</p>
旋即将鲜血涂抹于两张薄唇上。</p>
抿了抿鲜艳黏稠的血唇，魔性张雪轻轻一笑。</p>
“寂寞泉台，今夜呼君遍。”</p>
“朦胧见，鬼灯一线，露出桃花面。”</p>
昏黄烛光。</p>
装载上将军的木箱置于桌面。</p>
华装着身的魔性张雪，扶着房门犹豫片刻，还是没携上将军。</p>
她要一刀一刀，亲手报仇。</p>
于是孤身走出了悦来客栈。</p>
伫立清冷长街上，少女缓缓转身，面朝拒仙城西北方向。</p>
旋即慢慢伸出双手。</p>
却听夜风中铿锵金铁铮鸣。</p>
嗖嗖破空声中。</p>
一道血芒，一道乌光疾飞而来，被魔性张雪牢牢握于掌中。</p>
血瞳微抬，望了眼夜空的白玉盘。</p>
少女轻声道：“不是昨天，当为此日，此夜……”</p>
皓月逐渐往天心处升去。</p>
拒仙城五里外。</p>
三军大营，静谧无声。</p>
“自从我随大王东征西战，受风霜与劳碌年复年年……”</p>
忽地。</p>
哀怨唱腔自校场方向响起，如无波无澜的江面，突然泛起一圈圈涟漪，荡漾整座军营。</p>
绵延成片的营帐群，接二连三亮起烛火。</p>
一位位腰悬钢刀的兵卒们走出帐门，循着唱腔声往校场走去。</p>
随着时间推移。</p>
原本空无一人的偌大校场，此刻几乎挤满了兵卒。</p>
方相、张庆荣、萧成、严麟等等。</p>
王府八百武道亲卫军，龙城十位正印将军，近一百二十万余兵卒。</p>
人山人海。</p>
全部望着高台上沉浸表演的少女。</p>
“此时逐鹿中原，群雄并起；偶遭不利，也是常情……”</p>
那身华彩异常的戏服上，还有少女昨儿的血。</p>
鲜血早干，以至于戏服显现大片深红。</p>
唱腔戛然而止。</p>
一曲毕。</p>
少女冲台下人海微微施了个万福礼。</p>
“我家住长留村，村人为了抢水，将我父亲打死。”</p>
“大旱之年，母亲赶走家中牲畜，再无消息。”</p>
“八岁的我和四岁的弟弟，从此相依为命。”</p>
“元灵三年，我与弟弟逃荒，路上几经生死。”</p>
“可我曾发誓要守护一生的弟弟，却被你们残忍肢解，架鼎烹食。”</p>
“我就连他的完整尸骨都寻之不全。”</p>
少女缓缓张开双臂。</p>
修长右掌当先握拳。</p>
砰的一声。</p>
少女头戴的如意珍珠冠骤然炸碎。</p>
莹润的大珠小珠，顷刻滚落一地。</p>
瞬间。</p>
少女满头青丝如黑瀑般流泻。</p>
左掌再握。</p>
扑哧一声。</p>
染血华彩戏服蓦地爆碎为片片衣屑。</p>
夜风吹过，只余一袭红衣如血。</p>
魔性张雪双手缓缓抚于双刀刀柄。</p>
两颗浓艳猩红的血瞳，冷冷扫视台下一百二十余万将士。</p>
“现在，我来通知你们，我……要向大殷宣战。”</p>
“这座皇朝所有人，皆是我敌人。”</p>
“我张雪立誓，必将所有人斩尽杀绝，一个不留！”</p>
“我要将你们这群恶鬼……”</p>
“全部……逐出人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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