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离去

“三十五年前，我在一次冒险中结识了异星人‘匡痕’，他曾经说过，今后我还会认识到更多来自宇宙之外的探险者，果不其然啊…… 匡痕很想回故乡，为此他辗转多地，到处寻觅离开的方法…… 三十年前，我厌倦了江湖上浮萍般的居无定所，来到督御城创建了拳山佣兵公会。之所以留在这里，是因为督御城官方给出的奖励很诱人，只要你有战功，甚至可以向官方提出合理要求，让其帮你收集最适合自己的晋升物资。 官方的目的无非是利用民间人士填坑，毕竟军部人手再多也架不住洲界那绞肉机长年累月的消耗。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我以为自己找到了成功的捷径。 就在我创办拳山的第二年，匡痕来督御城办事，顺便拜访了我，那时我正在军部战功处兑换资源，闻听他来了，便邀其一同帮忙参谋一二。 结果，他无意中看到了一柄锈迹斑斑的匕首，也不和我说，就留在公会里没再离去。 好些年后我才知道，那柄名为‘破界之刃’的残品匕首可助其离开，而他为了它，苦苦鏖战了三十年……” 老旧的四合院里，阊吉在娓娓述说，倚在厨房门框上的英禾早已泪花闪烁，谁都想象不到，一向爽直无比的丫头居然也会动情到湿了衣襟。 “莫非……他陨落了不成？” 吕小泺看着满是哀伤的法师，又偏过头瞅了瞅英禾，他问的是匡痕，心思却全被那柄匕首占据。 阊吉黯然点头。 “法师，你已经不适合再出战。” 元子眼眸冰冷，阊吉实力高出他两个层次不假，但此人已经像一块儿被蹂躏了无数载的抹布，整个人的意志千疮百孔，匡痕的死更是加剧了它的腐烂。 这样的状态，较离开鬼笔洞的肥龙和洛西还差，即便休养半年乃至一年，也无法从根本上弥合与复原。 强行硬撑，只会愈来愈差，直至某一天某一刻彻底崩溃。 啪…… 酒瓶摔落在地上，顷刻碎成无数块儿。 阊吉的手在哆嗦，两鬓几缕灰发垂到了面上，遮住了他无神的眼眸。 他累了…… 他曾经无数次笑话那些明明晋升无望却仍赖着不走的‘老人’，实际上，他又何尝不是其中的一员？ 人最难的是看清自我，真的很难！ “红魔，我想求你一件事……请代我执掌拳山，直到拿到‘破界之刃’，我希望你能回归故里，把匡痕的遗骸一同带回去。” 阊吉颤抖的手指上，一枚戒圈缓缓脱落下来，那里面，放着逝者的骸骨。 “我终将离去，你确定把拳山给我？” 元子接过了沉甸甸的戒指，没有犹豫，直接套在无名指上。 “你离开之日，便是拳山解散之时，拜托了……” 阊吉站了起来，像个耄耋老人，他拖着沉重的步子走向英禾，从怀中掏出一只边缘已经磨秃了皮的袋子，没说什么，只静静的递了过去。 “我不要，老大……你不能走！” 英禾声音嘶哑，泪水更是止不住的狂涌。 “傻丫头，我又不是去寻死，担子太重，我必须学会放弃……” 阊吉呵呵笑着，这一刻，他竟真的感觉到了难以言喻的轻松。 每个人都会糊涂，若无人点醒，你总会想方设法找各种理由自我欺骗，可一旦脆弱的面纱被揭开，露出来的将是比谁都无助的灵魂。 “红魔，我要去做些一直想做却没有做的事情，拳山……还有这班兄弟……交给你了……” 四合院，几处房间里走出了数道人影，院门处，不知何时也回来了沉默无语的几条汉子。 阊吉的目光恋恋不舍扫过这些熟悉面庞，他终于不用躲躲闪闪的观看每一张脸，不用再担心这些眼神会突然消失于记忆中。 他终究还是选择了直面自我，在即将坠下悬崖的那一刻，收住了脚。 他走了，越走越快，脚步逐渐变得轻盈，在沉沉夜色即将笼罩下来的那一瞬，他悄然离开了督这座战斗之城…… …… 十五个人，六个离开，九人留下，拳山佣兵公会的家底再度降至历史低点。 元子没有挽留谁，没必要，每个人都有选择的权力。 “红魔，我递交了申请，10月15日午夜入场，可是……我也没想到那是场万人大战……” 阊吉离开后的第五天清晨，也就是10月1日，军部新一轮作战规划开始接受报名。 英禾奉命前往，可申请被受理之后才被告知这一回是半年一轮的大战。 小战千五人，大战过万人，若是大型势力肯定早早就接到通知，奈何如拳山这样的边缘团队势单力薄根本成不了主力，直接被军部忽略了。 “大战小战有什么区别？人多才热闹。” 虚金正打算去垃圾场淘宝，听到急匆匆跑回来的英禾那么一说，立刻来了精神。 “嗯，知道了。” 元子笑了笑，他要去书馆看书，这是每天雷打不动的消遣。 “大战好啊，人少了战功积累的太慢，听说大战持续时间足有三十日，一场下来估计我的收益就够了。” 吕小泺在整理鱼饵，瞅着元子和虚金已经出了院子，他不由得加快了收拾速度。 这三位新人，各有各的消遣，留在家里的是五名筋骨懒散的老兵。 “哼哼！无知！对了，你说红魔为何不让我继续招募新人了？还有十五天，闲着很无聊啊！” 英禾表示不理解，如果是阊吉法师在，少不了要催她几回。 “我哪知道？” 吕小泺懒得费脑子，幸好阊吉没把担子甩给他，否则他怕是早就拍拍屁股一走了之了。 拳山就是个不值一提的空架子，若真有雄才大略的，完全可以去军部重新备案注册个响亮名号来，没准儿那样还更好招人。 吕小泺提着小桶出门了。 他要去的地方在海边，是一处天然海湾，因为鱼蟹很多，所以吸引了大量垂钓爱好者。 城外有垃圾山，那是战士们收缴回的蛮人战利品，经鉴定后无任何价值，遂被统一丢弃于此，久而久之居然堆成了几座小山。 吕小泺将桶交到左手，抬起右手捋了捋银色短发，他看到了远处垃圾堆里钻来钻去的虚爷，忍不住无语的摇了摇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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