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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端木遗风

董星月知道错在己方,忙赔礼道:“一点误会,我和你们汪寨主是老朋友了,咱们两派可都是怀帮的一分子,从来没有什么过节,莫要伤了和气。”

娄金石捏着拳头道:“你们这帮乌合之众,只知道聚敛钱财,还有脸承认自己是怀帮的一分子?我师父说了,要把你们赶出怀州,从今以后不许你们私贩怀药。”

董星月气得心头无名火起,怒道:“你们乌金寨已经独占了煤矿买卖,不许别派染指,那也就罢了,难道怀州的药材买卖也成了禁脔?你们也太霸道了。我们怀药帮今天要为怀州商民讨个公道。”

娄金石道:“公道自在人心。非是我们蛮横霸道,许多百姓控诉你们怀药帮贩卖假药,缺斤短两,以次充好。上个月,我们乌金寨的弟子就是吃了你们的药,最后不治身亡,这笔账咱们今天得算一算。”

二弟子胡金土一身长衫,手持算盘,是个账房先生,也过来帮腔:“怀州乃河朔名邦,岂能容你们这些丑类败坏怀商的名声?我们乌金寨的汪寨主虽是生意人,却有端木遗风,诚实无欺,他老人家最不能容忍商人做偷奸耍滑之事。”

董星月冷笑道:“你们乌金寨作威作福,压榨这些苦力挑夫,我听说有的挑夫竟被活活打死。还敢说什么诚实无欺?也不怕让人笑歪了嘴?”

四弟子郑金水年纪尚轻,性格暴躁,血气方刚,道:“我们乌金寨的事,用不着你来管。想打架不成?咱们这就拉开架势好好干一场。”

董星月道:“打就打,别说是你们这些后生小辈,就是你们寨主来了我也不怕。”

三弟子薛金龙把手中铁枪一横,道:“你这等朽木枯骨,也配和我们寨主交手?咱们打上三个回合,赢了我再说。”

两方摆开架势,正要火并,忽听东方哨声响起,只见不远处有个瞭望塔,塔上望风的人看到采煤场这里有异状,便吹起警戒哨。

那瞭望塔下是个偌大的庄园,前面是坞壁,设有防御工事,四面皆是高墙,将一座山峰围在当中。

远远望去,庄园内郁郁葱葱,杨柳成荫,桑麻连片,陇头上牛羊成阵,水塘里鸡鸭成群。

此间正是乌金寨,乌金寨经营煤炭买卖,十分富有,寨中人口有数万之众,是怀州一带著名的大帮派,在怀帮里有举足轻重的地位。(按:中原一带分布许多大大小小的坞壁,北魏朝廷为了笼络这些坞壁,推行宗主督护制,承认宗主们及其控制下的坞壁的合法地位。)

乌金寨建在山口,把持着通往云台山的咽喉要道。

哨声响起,登时寨门大开,许多人拿着刀枪剑戟,绳索挠钩,整齐队列,朝山坳里开去,将怀药帮众人团团围住。

董星月大声呼喊:“请汪寨主出来答话!”

郑金水道:“你是何等草芥?也敢来我乌金寨啰皂?我师父哪有空见你?”

早有知客弟子径往寨门内,飞报乌金寨主去了。不多时,只见两个青衣小帽的仆人抬出来一顶藤轿,藤轿上坐着一个身形魁梧、皮肤黝黑的中年汉子。此人正是乌金寨寨主汪渔洋。

汪渔洋走下藤轿,抱拳道:“汪某事务繁忙,怠慢了董兄,请见谅。”

董星月道:“既以兄弟相称,为何又刀兵相见?”

汪渔洋大手一挥,众人立刻收起兵器,退到一边。

董星月讥笑道:“汪大寨主真是教徒有方,调教出来的弟子个个如狼似虎。”

汪渔洋赔礼道:“小徒们生性粗鲁,不懂礼数,请董兄海涵。”

董星月道:“算了,听说汪大寨主扬言要把我赶出怀州,不许我们买卖药材,不知可有此事?”

汪渔洋道:“董兄,咱们商人的老祖宗传下来的十六两秤,又名十六金星秤,你可知道有何用意?”

董星月缄默不言。

汪渔洋又道:“老祖宗把北斗七星、南斗六星和福禄寿三星加起来组成十六两秤星,这是要告诉后辈商人信义为先,谨守本份,若是短一两便无福,少二两则少禄,缺三两会折寿。”

董星月羞得面红耳赤,忽道:“老儿,用不着你来教训我。我们怀药帮的事,用不着你来管。”

汪渔洋喝道:“今天我非要教训教训你这个冥顽不灵的家伙,得罪了。”只见他抖开追命锁,出手凌厉,快如闪电,董星月只觉颌下一凉,用手一模,一把连鬓胡竟被削得干干净净,倘若鞭梢再往前伸一寸,只怕他的喉咙就被割断了。

董星月心中大骇,登时服软道:“汪寨主今日且手下留情,来日也好相见。”

他知道汪渔洋外号‘黑无常’,手中那条追命锁末端开刃,取人首级如探囊取物。

汪渔洋道:“你贵为一派龙头,却毫无信义,如何服众?今日割取你的胡子,只是略微警告。如果你还不遵守怀帮的规矩,早晚会有人取你首级。”

董星月乃色厉内荏之徒,素性懦弱,闻汪渔洋之言,吓得肝胆俱裂,只得唯唯诺诺。

汪渔洋又道:“圣人说:不患寡而患不均。如今中原战乱四起,流民遍地,救患如同解倒悬。以汪某愚见,我们中原商帮都拿出钱来,赈济流民。民贫则为盗,盗聚则生乱。天下太平,百姓都安居乐业,咱们商人才能安安稳稳做生意。我汪某人愿意捐十万缗青蚨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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