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田乐在河里扑腾挣扎的狼狈模样，孟雪不禁掩面发笑，笑出声来。</p>
司姚也瞟了田乐一眼，不解地问：“有那么好笑么？她毕竟是太医令之女，又不是一般婢女，还是叫人捞上来吧。”</p>
“哎哟，急什么？眼线的眼睛这会儿不好使了，多好的事啊！”孟雪抖动着眉毛，目光若有暗示。</p>
司姚好像觉得孟雪正在用眼神向她传达什么意思，但她一时半会脑子还没转过弯来。</p>
远处观望的采苓，眼看着田乐被孟雪推下河，默默揣测着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某件事……她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了继续观望。</p>
“桃叶……桃叶……救我！”源自于人类的求生本能，田乐努力地将头露出水面了一下，张口呼救。</p>
在这个地方，田乐能想到的可能帮自己的人，只有桃叶。</p>
只是这么张嘴了一下，田乐不慎又喝进去好几口水。</p>
桃叶还在老桃树下蹲着，微微抬起了头。</p>
这段日子，习惯了对外界的不看不听、不闻不问，让桃叶变得很迟钝，直到她听见有人喊她的名字，才恍惚回忆起，似乎方才曾有人大叫过一声，似乎在更早时附近就有人的说话声。</p>
她痴迷般慢慢站起，又一次听到强烈的呼唤：“桃叶……”</p>
这次，桃叶辨识出了声音的方向，她走了过去，到小河边，看到河面并不宽，河里有个人，时而露头、时而下沉。</p>
司姚盯着桃叶，她意外地发现，桃叶的神情是那么呆板、麻木，眼睛看着哪个方向、就只是那个方向，眼珠一动不动，就像她小时候见过的冷宫那些已经疯掉的宫人一样……</p>
桃叶慢慢蹲了下来，向田乐伸出一只手。</p>
此时此刻，司姚已经走到了桃叶的身后，她终于明白了孟雪的暗示……</p>
她觉得，这简直是个天造地设的机会，桃叶的神志半清醒半糊涂、田乐陷落水中，而周围只有孟雪和她的心腹侍女……即便桃叶死了，她也可以说桃叶是为救田乐而不慎落水，反正以田乐的身份绝不会连累她或孟雪偿命。</p>
报复的快感，让司姚根本按捺不住内心的冲动，她一脚踹在桃叶身后——</p>
如司姚所愿，桃叶一头栽入水中，并撞到了田乐身上。</p>
远处躲在树后的采苓，终于从树后闪出，朝外面放声大喊：“快来人啊，桃姑娘落水了！”</p>
这一嗓子，先让司姚和孟雪猛然一惊。</p>
孟雪立即转变成了一副焦急的模样，命令身旁的婢女：“桃姑娘落水了，你们快想办法救人啊！”</p>
婢女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同看落入水中的桃叶和田乐。</p>
很快，华林园内巡逻的侍卫听到采苓的声音，纷纷赶来，跳入河中，将桃叶和田乐救了上来。</p>
司姚吓得浑身发抖，站在采苓身边，吞吞吐吐：“采苓……你可别看错……桃叶是为了救田医正滑下去的……她是自己滑下去的……”</p>
采苓没有理睬司姚，只忙着指挥侍卫救人，又叫太监抬来步辇。</p>
被救上岸的桃叶已经昏迷，田乐则冷得直打哆嗦。</p>
“桃叶……桃叶……”田乐呼唤着，她看到桃叶的脸惨白得几乎没有血色，忙扑了过去，翻看了桃叶的眼皮，又抓住桃叶的手腕诊脉。</p>
采苓建议道：“田医正，这里太冷了，回去再诊吧。”</p>
“快叫我爹来！让人去太医院叫我爹来！”田乐惊慌失措地抓住采苓的胳膊，紧张得连呼吸都越发急促。</p>
采苓知道情况不妙，即刻就让人去通知太医令田源，然后一行人将桃叶放在步辇上，抬着匆匆忙忙赶赴璇玑殿。</p>
目睹这个情景，司姚更加胆战心惊，她看着采苓的背影，心跳急剧加速，那个昔日在公主府时曾经对她百般讨好的丫鬟，如今成了御前最受信任的女官，难道就丝毫不顾忌往日的主仆情分了？</p>
“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司姚望着孟雪，六神无主。</p>
孟雪转头吩咐司姚的丫鬟如春：“你去紫极殿，告诉司蓉公主，我和姚儿无心冒犯了桃叶，求她大发慈悲救救我们。”</p>
如春领命。</p>
司姚在一边看着，心中还是充满恐惧，“她会帮我们吗？会吗？”</p>
孟雪稍微镇定些，她拍着司姚的手，轻声道：“她会帮我们。而且……那个采苓，也未必会告你的状。”</p>
“采苓……不会说吗？”司姚不太明白。</p>
孟雪为司姚分析道：“她曾在你身边伺候多年，你对她应该是了解的。她绝对不是才刚到华林园，她也老早就能猜到我们的出现可能对桃叶不利，可是她却没有及早保护桃叶。甚至是桃叶蹲在河边的时候、甚至是你站在桃叶身后的时候，她都没有出面阻止，而是一直等到事情发生，你觉得……她还会一五一十把今天发生的事都禀告皇上吗？如果她真敢说出来，你也完全可以告她失职！”</p>
司姚听是听明白了，可她还是不懂：“既然采苓明知桃叶要出事，为什么不阻止呢？你们不都说她对陈济最忠心耿耿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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