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忠义轻声喃喃道：“下手够重的啊！”</p>
久没说话的赵志敬，接话道：“他练的是外门硬功，下手自然刚猛。”</p>
杨忠义道：“与道长相比，如何？”</p>
赵志敬想了三息，道：“不好说。”</p>
能让赵志敬说出不好说，高干的武功，已经算是江湖高手之列了。要知道，在全真教二代弟子中，武功能与赵志敬相比的，只有甄志丙。</p>
高干哈哈一笑道：“这么快就忍不住了？太差劲。实话告诉你，我并没有见过你们，也不知道你们是几人上路。刚才这么问，也只是诈一诈你们罢了。”</p>
高干的刑侦能力，无疑是强的。更兼，他对所有撞见的案子，都有侦破的瘾头。那种，推理后得出的真相，那种凶手被揭穿后的惊恐，都让高干欲罢不能。</p>
事到如今，再掩盖也无济于事了。瘦儒生一边扶着高儒生，一边哀求道：“是他，是姓徐的欺人太甚。他们徐家欺男霸女，横行乡里，即使同窗，也时常受到他压榨欺凌。此次上京赶考，他故意遣回自家下人，而拿我二人使唤。”</p>
杨忠义在旁插话道：“你二人皆是自由身，同是举子，何须看他眼色？”</p>
瘦儒生看了杨忠义一眼，又转回头，眼泪滴滴落下，他说道：“我二人家贫，没有多余盘缠。”</p>
高干扭了扭脖子，放松下来。之前他诈归诈，可也担心儒生二人身怀武功，因此警惕异常。如今知道，对方只是普通的读书人，手无缚鸡之力。现在又坦白招供，只待束手就擒。他也没必要，再紧张了。</p>
高干道：“赶考的盘缠，县衙州府，皆有馈赠，如何不足你二人赴京。莫非，你二人拿赠银，去花楼赌坊挥霍了？”</p>
高儒生缓过一口气，道：“我二人皆乡下弟子，如何识得花楼赌坊。我二人进入镇江府界，便遭遇山匪，身上所带盘缠吃食，俱被所劫。后遇徐州明，才没有饿死。”</p>
“这么说来，这个姓徐的，对你们有恩？”杨忠义问道。</p>
“胡说，这个衣冠禽兽，畜牲不如。”高儒生睚眦欲裂的骂道。</p>
瘦儒生哭声不止，他道：“徐州明爱喝酒，我二人身上各背着十斤酒，供徐州明随时取用。今日在此躲雨，徐州明酒瘾上来，喝完十斤后，便对我们破口大骂。我二人，以为他只是醉后耍泼而已，并不与他一般见识。然而，然而……”</p>
高儒生接过话头，道：“然而，徐州明说，是他安排山匪劫掠我们，他就想看看我们落魄委屈的样子。而且，他早已安排手段，今年春闱，不会让我二人参加会试。”</p>
高干道：“你二人只管参加，天子脚下，他还能再安排山匪，绑架你们不成？”</p>
高儒生道：“徐州明说，他想好了，会试的前一天，会给我二人下泻药……”</p>
高干嘿嘿一笑道：“此人倒也卑鄙。”</p>
若是用暴力手段，阻碍举子应考，礼部不会坐视不理。若是举子自身身体出了问题，礼部才不会深究。</p>
说到这里，高儒生眼泪不断的落下，与抽泣的瘦儒生一道，让这间破庙，有了一丝悲凉。</p>
高儒生道：“即便如此，我们二人多注意，不让他得逞就好了。可是，可是……他害死了王家妹子，我们怎还能饶了他，即使搭上性命，也要让这个畜牲血债血偿。”</p>
听到这里，已经没人催促他们二人，只是静静的听着。</p>
高儒生用力深吸一口气，继续道：“我叫石轩之，他姓王秉之，我二人所住之地，名叫流杨村。秉之家有一妹，贤良淑德，样貌出众。我们三人一块长大，宛如亲兄妹。那一日，王妹到书院，给我们二人送吃食。谁知回去途中，遭人侮辱，王妹羞愧之下，竟跳崖自尽。我二人去报官，官府也只是找到了王妹的尸首，却查不到真凶……今日，那禽兽酒醉，故意说给我们听……我二人方知真凶是谁……我问你们，如此禽兽，该不该死，该不该杀。”</p>
高干与另一个押官对了一眼，高干冷哼道：“徐州明已死，各中原由，自凭你说。你二人杀人藏尸，已是事实，罪责难逃。天亮之后，随我二人进京，听候发落。”</p>
高干这番话，让石轩之，王秉之二人，悲哀心冷，只是哭泣。</p>
他二人，读书数十载，好不容易中举，有了进京参加春闱的机会。没想到，这回进京却与会试无望，而转去刑部……</p>
可让他们两个，再选一次……</p>
徐州明还得死，他们还会杀。</p>
哪怕换来的，是革去功名，是千刀万剐，是万劫不复……</p>
“哼嘿，哼嘿……”不断响起。</p>
高干与同伴，转头看向巨汉，高干道：“你给我老实点，我们锁了你的琵琶骨，你一身劲力已是无用，不必费劲了。”</p>
巨汉嘴巴呢喃，突然说话道：“我一生凄苦，受尽他人欺辱，他们都当我傻，拿我当怪物……他们不该烧死她，只有她把我当人，不嫌弃我丑陋，不嫌弃我愚笨，还嫁我为妻……我杀他们，有何错……”</p>
高干怒道：“你杀了一村上百口，其中又有多少人是无辜。你滥杀无辜，还有何面目说，是谁的错！”</p>
巨汉死死盯着高干，“他们烧死我娘子，我杀他们，有何错，有何错……”声音越来越急促。</p>
另一个押官，见巨汉不对劲。他运功发力，一掌打在巨汉天灵盖。</p>
巨汉仰天长吼，宛如野兽成魔，浑身散发出浑厚无比的力道，震出了琵琶骨上的铁钩，震断了身上的锁链。</p>
无形劲力，威压整间庙宇。</p>
不可能？他不是不会武功吗？他只是天生神力而已，并不会武功的……</p>
高干隐隐感觉到不对。而且，他认识到错误了。他不该揭破石轩之二人的案件。原本巨汉已经心如死灰，任由打骂。如今被石轩之，王秉之悲惨之事刺激，又重发心中怨气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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