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北上江南,范凌恒准备带着范凌云去,其他不说,就说之前原身和现在的他,一点儿没少蹭人家的烤鸟蛋,就冲这个理由,范凌恒觉得自己都得拉上这小兄弟一把。 “我上车补会觉,一会儿记得去县衙接上杨知县要送的人。”范凌恒交代了句,扶着车辕,脚下一个踉跄,跌跌撞撞的倒在车厢里。</p>
范凌云走近准备扶他一把,刚靠近就听到车厢内呼噜声连篇想起。</p>
他丢给范凌恒一个可怜的眼神,从车厢里拿出毛毯轻轻盖在酣睡的范凌恒身上,架着马车离开了范家村。</p>
车轮滚动在青石铺就的小径上,发出细微的辚辚声,在清晨的宁静中显得格外清晰,范凌云稳稳地驾驶着马车,沿着蜿蜒的小路向县衙驶去。</p>
清晨的微风带着丝丝凉意,吹起了车窗帘幔,把金色的曙光洒到车厢内,沉睡中范凌恒的脸庞被曙光笼罩,看起来一片祥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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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相隔数千里,抬头看到的也是同一道曙光。</p>
“叔大,门房有你封信,我给你拿过来了。”一个声音响起,将坐在书桌前发呆的国子监副司业从沉思中唤了回来。</p>
一位年龄看起来大概三十左右的中年人整整衣襟,站起身接过信件,感谢道:“多谢肃卿。”</p>
他穿着简单大方,一袭长袍,腰间束带,鼻梁高挺,嘴角微微上扬,皮肤因为长期不见阳光而略显苍白。</p>
正当他要打开信件时,屋外脚步声再次响起,紧接着,一位须发斑白的老者走了进来。</p>
被称作肃卿的稍长中年人本想和叔大多聊几句,见到此人进门,冷哼一声走出门外,临走之前顿了一下,丢下首诗:“宣室求贤访逐臣,贾生才调更无伦。可怜夜半虚前席,不问苍生问鬼神。”</p>
随后便匆匆离开书房。</p>
这首诗是李商隐的《贾生》,大概意思是汉文帝求贤在未央宫前殿召见被贬的臣子,贾谊的政治才能无人能比。可惜文帝半夜移膝靠近贾谊听讲,不问百姓生机只问起鬼神之事。</p>
出门的中年人大抵是觉得那位老者空有满腹经纶,如今却整日迎合圣上的修道之好,所以出言讥讽。</p>
书屋内剩下两人均是学富五车、才高八斗之辈,自是能听懂诗中所指,但随着肃卿的离开,房间气氛不免冷落下来。</p>
三人中最年轻者,也是被称作叔大的中年人尴尬站在原地,走出去的是他好友高拱,进来的是他恩师,他开口说什么都不合适,于是便闭上嘴巴,一言不发的杵在原地。</p>
两鬓斑白的老者听了高拱的话,丝毫不为所动,待其走远后缓缓落座,从袖子里拿出张青色的纸,对年轻者道:“居正,我这儿写了首青词准备递给圣上,你帮我看看还有什么地方不妥。”</p>
张居正点了点头,接过恩师用朱笔书写在青藤纸的符箓,认认真真看了起来。</p>
“学生已看罢,只觉先生青词无比熟稔,并无看到任何不妥之处。”张居正恭恭敬敬的把青藤纸叠好,重新递给老人。</p>
要说青词,除了首辅外,当朝就属当下这位老者写得最好,即便张居正也挑不出什么毛病。</p>
“呵呵,这就好,一会儿我要把这篇青词给蓝神仙拿过去,他明日开坛做法要用。”</p>
老者把青词踹到宽大的袖子里,笑呵呵道。</p>
张居正看着老者的动作,犹豫了下,面露踟躇。</p>
“居正,有什么想说的?你我师徒已有二十一个年头,不必拘谨。”老者坐到张居正对面,开口问道。</p>
“先生,您难道还要这样继续下去么?!”张居正鼓足了勇气,直勾勾盯着面前的礼部尚书兼东阁大学士、太子太傅、武英殿大学士。</p>
除了陛下外,权势仅次于严嵩的内阁次辅——徐阶。</p>
注1:司业,从四品以下,掌儒学训导之政,总国子、太学、广文、四门、律、书、算凡七学,算是国子监副校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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