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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5章 新年

一大早,孩子们并没有因为晚睡而晚起。</p>

新衣服是在新年的第一天换上,对于孩子们来说,可是他们期待了很久的事。</p>

因而,在听到家长起床的动静之后,他们纷纷睁开双眼,然后装成一脸刚起床的模样,跟在大人后面,看大人热水,准备洗去去年的铅华。</p>

生火烧水,等水烧开的时候,天光已经亮起。</p>

红色大棉袄是今年的流行款。</p>

大多数孩子被家长洗干净之后,套上内衬,然后是外衣,之后就是大棉袄。</p>

当穿好衣服,就直接拍拍孩子的脑袋,说一句:“出去玩吧。”</p>

闻言,孩子们立刻就兴奋地夺门而出,心想着要去找小伙伴们展示一下自己的新衣服。</p>

比起大人,孩子相互之间的拜年要更早。</p>

原本冷冷清清的街道上,逐渐热闹了起来,昨夜的鞭炮残骸已经被堆放到街角处,那里就成为了孩子们最喜欢的地方。</p>

从一堆红色的碎纸之中,总能找到不少还未引燃就脱落的鞭炮,这可是孩子们一年之中唯一一次能接触到鞭炮的机会。</p>

新衣服不想弄脏,就随处找块破布,将完好的鞭炮小心翼翼包裹起来,之后分散的孩子聚集在一起,纷纷掏出自己找到的鞭炮,有孩子高举燃的线香,大喊着:“我先来。”</p>

大明新年早晨的第一发鞭炮声就这么响了起来。</p>

百姓家中多是剩菜,只需要放到大锅里,添些水,放竹箅,将菜都放上去,盖上锅盖,热一热便能直接吃早饭。</p>

等饭热好了,外面的孩子就会被家长给拖回去。</p>

新年第一天的活动就是拜年,吃完早饭后,家家户户都会走上街头。</p>

轿子、马车和人,在大街小巷中川流不息了起来,犹如被输送了新鲜血液的血管,流往心脏之后,原本沉寂的京城立刻澎湃跳动了起来。</p>

年轻人拜访老人,工人拜访工头,官吏拜访领导。</p>

人情世故在今天将会遍布整个京城,有的人门可罗省,而有的人,门槛都要被踏矮了几分。</p>

就如那些在京城发了财的暴发户,在今天就会大开中门,早早就已经挂好了鞭炮,天一亮就直接点燃,轰轰烈烈的鞭炮声,预示着新年开门红。</p>

而鞭炮之后,那就是大炮仗,反正怎么响怎么来,就是要让人知道,自己在家,而且过的是红红火火的年。</p>

一般而言,早上能放的起鞭炮的,那都是有钱的主,街坊邻居听了之后,也会上门拜访一下。</p>

有时候人多了,那就要留下名帖,告知这屋的主人,自己来过,否则以后要是有事相求,或者是什么事情,免得被人说闲话。</p>

最好还能留下礼物,这样礼尚往来之下,多走动走动,街坊邻居就相熟了起来,往后相互之间都好帮衬。</p>

大多数人在家中吃了点早饭,然后就前往德高望重的长者家,不用吃太饱,因为长者家一定会留你吃上一顿,以表示自己的热情。</p>

进屋吃饭,上酒上菜,因而要上门拜访的人都要早做准备。</p>

夜里的烟花节目,依旧是今天百姓的谈资。</p>

朱祁钰早早就起床,身边两个美娇娘也是随着朱祁钰的动作而清醒,随后开始服侍朱祁钰穿衣,并且唤来尚宫,给自己打扮。</p>

都住在一栋屋子里,连出门都不用,直接在客厅就能向太后们请安。</p>

大朝会被推到明天,这样才能让臣子更好的过除夕夜,否则就不能尽兴了。</p>

“今儿没有朝会,钰儿可以睡晚一些。”</p>

吴太后在朱祁钰请安之后便说道。</p>

闻言,朱祁钰伸了个懒腰,道:“有些习惯了,醒了就睡不着了。”</p>

身旁的汪招娣和杭惠茹,脸上还带着未散去的红潮,同样也是来请安。</p>

“好了,你们快些去吃早点,垫垫肚子。”</p>

孙太后满意点头,挥手打发几人。</p>

而在朱祁钰刚要走入餐厅时,钱锦鸾和周氏也联袂下楼。</p>

那钱锦鸾的目光偷偷打量着皇后和皇贵妃。</p>

昨晚她可是看到了,三人进的是同一个房间,真是成何体统。</p>

不过,看样子,两人都是得到了滋润,脸上的红晕都还没有退去,可见圣人真是精力充沛。</p>

“陛下万福金安。”</p>

先是朝朱祁钰请安,而后又看向吴太后和孙太后,道:“儿臣给皇太后、太后请安,愿皇太后、太后凤体康健。”</p>

“不用多礼,都快去吃早点吧。”</p>

受了礼,两位太后也觉得住在一起后,这样的礼节就有些繁杂了。</p>

朱祁钰倒是没有需要拜访的人,因而今天也是空闲了下来。</p>

吃完早餐,朱祁钰就跟家人欣赏了冬日的花园,而朱见济和朱见深,已经换好了一身新衣服,不是什么蟒袍,而是新式的牛皮夹克。</p>

但是,作为皇子和世子,就算是皮夹克,那也得火烙出龙团,这样能更方便区分人的身份。</p>

两人找到朱祁钰他们,朝着他们请安,然后说明去向,在护卫的保护下坐着马车出宫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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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道上的行人众多,各自串门拜访,喝早酒也是十分正常,不常喝酒的人,没几下就醉醺醺,被人搀扶着走在街上。</p>

就连空气中也多了不少酒精气。</p>

朱见济第一站,自然是好朋友徐永宁家。</p>

徐府外,已经停了不少马车。</p>

虽然定国公之位悬而未决,但是,得益于耿氏的操作,徐永宁和朱见济的关系,京城的权贵们,都知道,这国公爵位,那徐永宁是稳了。</p>

大皇子的车驾会出现,让不少拜访的权贵都感到些许意外。</p>

目前徐府当家之人是耿氏,所以在得知大皇子莅临,立刻就让徐永宁出门相迎。</p>

中门大开,徐永宁从内小跑出来,还没到大皇子的车驾前,朱见济便拉着朱见深的手走了出来。</p>

“臣,拜见大皇子殿下,德王殿下。”</p>

众人看到朱见济,立刻朝着行礼。</p>

“臣,拜见大皇子殿下,德王殿下。”</p>

徐永宁在马车前立定,弯腰作揖道。</p>

“免礼。”</p>

朱见济抿了抿嘴,学着自己父亲的做法,淡然开口。</p>

而朱见深则是憋着笑,看着徐永宁朝着自己堂哥行礼,本来就是朋友,这样的行为,让他感觉很有趣。</p>

“谢大皇子殿下。”</p>

众人开口,随后徐永宁侧身,对朱见济和朱见深道:“两位殿下请入府。”</p>

这里这么多人看着,就算徐永宁和朱见济的关系再近,那也要维持礼仪尊卑的法度。</p>

在一群大人中间,三个孩子十分突兀,成为了众人的中心。</p>

入徐府,忙碌的仆人来来往往,来徐府拜访的人,有一部分都是命妇夫人,毕竟别人都知道,现在徐府耿氏当家,拉近关系的话,自然是需要贵妇交际。</p>

而贵妇交际,就自然免不了带上孩子,通过孩子为纽带,拉近双方的关系。</p>

徐永宁没有将朱见济他们引到厅堂,而是引到了后院的花园之中。</p>

“咦,永宁,不是要先拜访一下伯母吗?”</p>

朱见济记得拜访的流程,现在进来之后,没有和当家做主之人打招呼,那可是十分失礼的做法。</p>

闻言,徐永宁摇了摇头,道:“今儿来拜访的人太多了,而且不少都是夫人,诸位夫人知道你来了,都想见你一面,所以就先让你来这里等候。”</p>

就算朱见济是拜访方,可身份摆在那里,总不能让大皇子要一一拜见其他人,这就成何体统了。</p>

闻言,朱见济点了下头,道:“我知道了。”</p>

“对了,朱辅也来了,还有他母亲,成国夫人,胡氏。”</p>

徐永宁看向朱见济,介绍道:“成国夫人是罪人胡濙之女。”</p>

朱见济听徐永宁这么一说,便明白了对方的意思,罪人胡濙犯的是谋反大罪,但嫁出去的女儿已经是泼出去的水,一般情况下,并不会被影响。</p>

更何况是成国夫人,这样的身份,要是都牵连了,那么就属于扩大化,朱祁钰并没有选择那么做。</p>

就算是如此,朱仪也需要因为自己夫人的身份,多做些功绩来弥补。</p>

“明白。”</p>

朱见济笑着道:“那先把朱辅也喊过来吧。”</p>

比起父辈的仇怨,平辈之间还有着同窗之谊,而从朱辅的表现来看,那成国夫人应该没有在对方身上暗示什么报仇理念。</p>

“对了,还有石亨将军之子,石浤。”</p>

石亨将家眷从大同迁移到京城,因而过年拜访这种活动,他怎么能错过。</p>

徐永宁将今天来徐府拜访的人一一介绍给朱见济,先让朱见济有些印象,等下见到真人了,徐永宁还会再介绍一遍。</p>

这方面对于像朱见济这样的皇子而言十分重要,若是他认错或者是忘记了,就有可能让对方觉得自己不受重视,转而各种联想。</p>

朱见济仔细听着,而庭院的月亮门就跑来一道身影。</p>

“我来也!”</p>

朱辅看到朱见济和徐永宁,本来的急步改为奔跑,一个猪突猛进就冲了过来。</p>

“咦,你这一身衣服,是什么?”</p>

看到那皮夹克,朱辅停下脚步,都还没来得及喘气,就吃惊问道。</p>

别人就算看到朱见济的服饰,多数也不会发问,或者说,也没有那个机会,但朱辅和徐永宁这类就不一样了。</p>

徐永宁是含蓄,没有当场就问,而朱辅那股莽劲,就直接问了出来。</p>

闻言,朱见济弹了下自己的夹克,昂着头,问道:“怎么,是不是很帅?”</p>

朱辅疯狂点头,围着朱见济绕了几圈,又用手捏了捏,道:“我也想穿这种。”</p>

“买不到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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