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野收起玉牌,往边上看去,冷声道:“你们几个人还杀不掉那些废物暗卫?” “人数实在太多,而且他们宁可用人墙挡着也要保护谢上善。” 影骑张口却说不出话,那时的场面实在惨烈,就是他们这些人也惊到了。 祁野沉默须臾,“罢了。” 赵家死士都是不记事时养起来的,说是人不如说是傀儡,秉承的就是自己送命也要保护主子。 “你们都归队。对了,要你打听的事呢?” 影骑面色一僵,顶着祁野锐利的视线缓缓说道: “满京城的医馆属下们走了个遍……都没找到叫林岁的姑娘。” “……” 祁野沉默了下来,影骑的稽查能力比锦衣卫还要强,却找不到林岁,只有一个原因——名字和出身都是假的。 “属下倒是找到了当时押镖的镖局,可镖师都都不知林老板来处。下的单子上只有一个手印。查了和秦当家来往比较密切的人,也没有女子,家中有女眷的,不是不姓林,就是不叫林岁……” 祁野打断了他,淡淡道:“京师有没有做药材生意,姓林的药铺。” 他暗暗捏紧了袖间的佛牌。 影骑:“有。一共三家,另两家属下查清楚了,唯有一家不太好查。” “嗯?” “是当朝太医院院使林宜昌家,属下大致查了一遍,林家没有叫林岁的姑娘。或许是闺中女子藏的比较深,但如今最有可能的就是这家。” “林宜昌的外孙,纪家的纪乘风是秦当家的好友,纪家说起来也和将军有些渊源。” 祁野拧眉,“什么渊源?” “他家大小姐纪舒,七年前嫁进了武定侯府,论起来还是将军的弟妹。” 纪舒。 祁野低低嗯了一声,挥手遣了影骑退下。 …… 京师,武定侯府 穿道袍的道姑在福寿堂院内一通做法,捣鼓了半个时辰才结束。 祁老夫人侧躺在罗汉床上,隔着珠帘找了道姑进来,焦急的催促: “这场法事要做几日老身才能好?” “老夫人稍安勿躁,小鬼难缠,起码也要再天才能彻底驱除……” “上回两天就奏效了,怎么这次弄了五六天了也不见好!你说说,到底如何能把他们彻底除掉!” “这……” 道姑支吾不言,她哪里知道啥时候能好,她本是个骗子,想捞点钱就跑,谁知上次偏偏她做法有效,这次就又被找了来。 可这次又不灵了,她只能硬着头皮拖。 宋妈妈在一旁给老太太敲腿,转着眼珠不说话。 等道姑离开后,祁老夫人支着脑袋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宋妈妈四下看了看,坐在床边摆出睡觉姿势,另一只手探到床底下,砰砰敲了起来。 “嗯?嗯?谁……谁……滚开……都离我远点!” 祁老夫人打了个激灵,半梦半醒中开始胡言乱语,抬手在空中乱挥,不一会儿出了一身的汗。 “老夫人!老夫人您醒醒!” 祁老夫人倏地睁开眼睛,她眼下青黑,已经连续五六天没睡过一次安稳觉了。 她抓着宋妈妈的手,魔怔似的说道:“我又梦到她们了,那些贱妇又来了……我要找法师,让她们不得超生!!” “老夫人,您可别说了,性命要紧啊!” 宋妈妈哭着捂了一下祁老夫人的嘴,跪在地上说:“您忘了您上回还梦着去底下清算了么,这神佛之语不可轻断啊!” 祁老夫人猛地哆嗦了一下,抓起身后的被子把自己裹了起来。 饶是如此还是瑟瑟发抖。 “老夫人,老奴瞧着实在不对劲啊,咱们找了不少法师都毫无对策,莫不是真是……”宋妈妈指了指地底下。 “啪——” 祁老夫人一巴掌扇了过去,“胡说!” “奴婢跟老夫人几十年了,为了老夫人,您就是打死奴婢,奴婢也要提醒您啊!” 宋妈妈扑到祁老夫人跟前,“人说过身后到了底下都要清算,没做过孽的来世还能投个好胎,做了孽的投了畜生道都是好的,最怕的就是得在底下受几百上千年折磨,还不得解脱的啊!” “贱蹄子!你咒我死?!” “奴婢没有,奴婢只是想,老夫人梦这么多次,是不是底下给老夫人提醒呢,叫老夫人赶紧的行善积德哇!” 祁老夫人抬起的手顿了顿,半晌缩了回去。 半天后说:“那就去附近的庙宇捐些香油钱吧。对了,再找府医来给我院里瞧瞧,去报府库,把我房里床榻桌椅什么的全都换了新的!” 祁老夫人这一折腾,全府上下都知道她又病倒了。 嚼舌根的不少,许多人都说祁老夫人这是遭报应了,阎王爷不收她,就是折磨她。 听说她如今草木皆兵,整个人都神神叨叨的,大半夜的老夫人院边都能听到她的惨叫声。 老太太疯归疯,府上其他人还是照样过日子。 祁谨行被每日押到纪舒这里练习书法,跟纪潜渊一块儿,这俩人字都和狗爬的差不多,怪不得当初纪潜渊能帮祁谨行写课业。 不过如今纪潜渊的字已经有了质的飞跃,祁谨行依然在鬼画符。 这天,纪舒出门办些事,回来时就只有纪潜渊一人在院内练字。 她走上前看了眼,“渊哥儿在抄明日的了?” “嗯,母亲今日留的我已经写完了。” “行哥儿呢?” “行哥儿写完就走了。” 纪舒拿起祁谨行书案上的帖子,一张张翻了过去,每一张都是鬼画符,不知道的还以为拿脚写出来的。 最后一张画了个人不人鬼不鬼的像,青面獠牙,背了个龟壳似的东西,边上写了三个字:母夜叉。 “砰——” 纪舒将字帖拍在书案上,喝道:“去把行哥儿给我抓回来!” 不久后,喜桃拖着祁谨行走进了院子,他的婆子跟在后头手里还拿着蛐蛐笼子。 “夫人,行哥儿拿到了。” “行哥儿,这字帖你写的?” “是我写的。” “那这画呢?” “画?我不知道啊,什么画?”祁谨行装傻,眼珠咕噜的转,指着纪潜渊说:“肯定是他画的!” “好,不敬母亲,诬陷兄长,顽劣放纵,三罪并罚!青檀,取戒尺来!” 祁谨行奋力挣扎,瞧见那戒尺才知道怕,大哭求饶:“娘我错了,我再也不敢画了,你饶了我吧!” 纪舒冷面冷眼,拽出他的手,啪啪打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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