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锦慈翻来覆去,一夜都没有睡得安稳,对面的屋子每隔几个时辰就有人走动。她忍不住,起来去梁晟那里看过几次,他都闭着眼睛不理她,一副和她闹了脾气的样子。
真像个熊孩子,邓锦慈心里忍不住嘟囔,却隐隐带着内疚,本来这伤就是因救她而起,如今又因她复发,虽然这整件事,她不过是受了鱼池之殃。
看着窗外渐渐发白的天空,她终于忍不住了,披衣坐起,余光扫到睡在旁边的秋霜。
没有心事就是睡的好,不像她,一个晚上都睡得不安稳,她忍不住地开始羡慕秋霜。
“小姐,天亮了吗?”秋霜醒了,睁开了有些惺忪的睡眼。
“嗯……”邓锦慈下了床,顺手推开窗子,清新的空气进了来,头脑瞬间清醒了不少。天空已经发白,却仍有星子一闪一闪的。
秋霜起身穿衣,动作很快。等邓锦慈缓过神来,秋霜已经去了外面拿回来温水,准备伺候她盥洗。
邓锦慈收拾完,走到门口,忽然想起一件事,道:“昨晚我让你去买的桂花糖放在哪了?”
秋霜打开抽屉,拿出一个紫色的锦盒。
邓锦慈打开,从里面拿出了两块,放在随身的荷包里,就去了梁晟的屋子。
梁晟的房门口,阿宁正端着药,站在门口,看她过来,欲言又止。
邓锦慈接了过来:“给我吧。”说着接过那碗药,轻轻敲了一下门,等了一下也没有人理,便信手推开,端着药走了进去。
屋里弥漫着浓浓的药味,邓锦慈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她扫了一眼床上的梁晟,后者一双眼睛半阖着,听到脚步声,微微张开,看了她一眼,扫到她手上的那碗药,眼睛立刻合上了。
邓锦慈将药放在床边的矮几上,才发现矮几上放着一碗粥,正冒着热气。她扫了一眼,满满的一碗,看来是没有吃。她走到窗边,将外侧的窗子打开,让空气流通起来,然后才重新走回,在床边的小锦杌子上坐了下来。
“把粥先喝了,垫垫胃,省的一会喝药难受。”邓锦慈开口,声音冷冷淡淡的,没有任何情绪起伏,仿佛说一件任务一样。
梁晟倏地睁开眼,冷冷地瞪着她,邓锦慈端起那碗粥,白瓷勺舀了一勺递到他唇边。
梁晟低头看了一眼递到唇边的粥,又将目光移到邓锦慈的脸上。邓锦慈细白的鹅蛋脸上泛着幽光,唇色在清晨的天光下略显苍白,眼下有一层淡淡的暗影,显然没有睡好。
长途跋涉,就这样跟着自己奔波几百里,梁晟忽地心一软,心里有什么东西沉了下去,嘴巴张开,将那粥咽了下去。
此时的清河王宫里沉寂一片,连日来的变故让整个宫里的人大气也不敢出,丫头婆子小厮走路都形色匆匆,力争自己成为隐形人,以防稍有不慎成为炮灰。
萧算面色凝重,推开窗户,看着殿外姹紫嫣红的花朵,心里烦闷不已。
刘元虎强撑着伤体来为萧算出谋划策,他隐去了被梁晟袭击的事情,只是说不小心一脚踩空从桥上摔了下去。
他重重咳了几下,小小饮了一口清茶道:“皇上派大将军来这里,估计是调查事情的真相,但以梁晟的个性,一定会致萧有和萧文于死地,二人死不足惜,但是如果因此死无对证,可就全凭梁晟一张嘴了,到时候在皇上那边搬弄是非,一顶谋反的大帽子扣下来,王爷恐怕会有杀身之祸。”
萧算默然,却将窗台上那株名贵的瓣莲兰花一把掐了下来,过了一会,忽然想到一事:“你说那个李大人手下的吴主簿找你什么事情?”
刘元虎道:“他说,他在下邳家里养的死士已经到了,一定会生擒萧有二人交给皇上,千万不能让梁晟给弄死,不然死无对证,王爷就有理说不清楚了,不知道还会出什么乱子呢。
萧算手指轻轻捻着那株兰花,道:“一会你把弓箭手给我安排好了,必要时也不要手下留情。”刘元虎瞬间明白他的意思,遂点了点头。
“听说梁晟前几日去了清河大营,应该是去调动羽林军去了……”萧算道。
刘元虎脸色十分严峻,道:“属下一定替王爷办好这件事。”
萧算颓然,半晌才道:“你下去吧。”
刘元虎知道他是想起了自己和他提出的关于上请除去王爷封号的事情,这对任何人来说都是难以接受的事实,但事到如今,这条路是最适合目前走的路。
他轻轻叹了口气,帮萧算把门关好。
正午时分,萧文和萧有领着一众侍卫,带着关押清河丞相谢忧的囚车再一次站到了司马门前。
“清河王当为天子,你当为我朝宰相,这对你来说不是好事吗?为什么不答应?”萧文大声对这谢忧道。
谢忧带着手铐和脚镣站在囚车里,怒斥道:“王爷一生的贤名都被你们这两个狗贼给破坏了,还不快快就地伏法,求圣上饶你一命。”
萧有对着清河王宫里面大喊:“王爷,你当为天子,以一统天下。”
梁晟站在对面的树影里,嘴角浮现一丝冷酷的讥讽的笑意,心想,萧算,你的死期到了,这样一喊,不是你的罪也是你的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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