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峻少年带着桢姬离开后就一直思索着姬偃的提醒。照道理来说不该去在意对方的说辞,可灵虚的确有很多疑点。他虽有事需拜托灵虚帮忙,可若是替灵虚助纣为虐,那么就另当别论了。
眯了眯眼,冷峻少年想了个法子,从他的空间法宝内拿出了一张画,那画上什么都没有,空白一片。又将桢姬放出来,将画纸对着桢姬,只不过片刻,桢姬的音容样貌便出现在画上。重新将桢姬收回空间法宝内,冷峻少年使了个术法,才一小会儿的功夫,画纸竟变成了桢姬的模样。
这画纸是他师父赠予他的,还是仙家法宝,只要用这张画纸对着任何人事物,画纸都能变出一模一样的来。且力量,记忆,性格,包括妖类身体内部的一切都能依样画葫芦地照样变出来。
用它来试灵虚再好不过。
“这样,就算是他,也难看出我已偷梁换柱。”喃喃自语一番,冷峻少年便御剑前往了江陵的玄妙观。
离开江陵城郊,来到附近的江陵,她穿着一身玄色衣裙游走在静谧的街道上。此时,深夜,家家户户早已熄了灯火。唯一,还亮着灯火的就只有一家客栈和一家本就干着晚上生意的青楼。
来到客栈门口,姬偃低头看了眼自己,想着自己身无分文的,住客栈是不可能了。轻叹了一声,她转身离开客栈,漫无目的地来到江陵北面一处亭台内。亭台,四面透风,夜风吹来,凉得紧,可姬偃已不是人,就算是雪夜天,睡在这个地方,也不会受到半丝寒气。
走进去,姬偃坐在亭台内,想着这之后她又该去哪儿。
离钺,他如今成了谁,或者成了某个动物,她都不知道。想去找个人问问,可又能问谁呢?问阎罗?不,就算问了,阎罗估计也不会知道。毕竟,太子长琴已跳脱轮回,不归阎罗所管了。问飞廉?可飞廉会知道吗?大概也不知道吧。数千年,乌衡也转世了不知多少许了。
抬起手,摸了摸鬓边的淡蓝色羽毛,姬偃倒是有点想飞廉和乌衡了。
不知这一世,他们在何处。
指尖抚过淡蓝色的羽毛,在黑夜中,羽毛散发出淡淡的光芒。接着,天空忽刮起呼啸狂风,将瓦片房的屋顶上的瓦片吹得片片作响。再然后,飞廉就来了。
感受着亭台外的风,姬偃莞尔道:“数年不见,飞廉。”
飞廉一点都没变,只是眉宇间多了一丝沧桑和悲伤,这位背身双翼的神祗从天而降,看着坐在亭台内,早已不是人类,当年让他寻遍神州大地的朋友。
“你去哪儿了?”
姬偃抬头望向亭台外的黑夜和明月,道:“我也想知道自己这些年来为何会被吸纳进一个只有战斗,不见天日的空间之中。与世隔绝这个字在我身上算是体现得淋漓尽致。”
飞廉一怔。
姬偃笑了笑,不再说下去,而是反问道:“飞廉,衡儿呢?”
提及乌衡,飞廉眉眼间带起一丝哀伤之意。“她死了,这一世,我刚才在送她。”
姬偃一愣,慢慢得起身。
飞廉问道:“要一起吗?”因感应到自己的丁点神力,想着会不会是姬偃,他才会出现于此。没想到,自己倒是蒙对了。
姬偃嘴唇有些颤抖,她点点头,道:“带我……一起……”世事无常,这四个字真的很对。谁会想到,有一日,待她归来却必须去面对旧友的死亡。
飞廉伸出手,眼睛在扫到她腰间的玉牌后,说道:“阎罗让你做了他的祭司?”
姬偃走过去,将自己的手递到飞廉掌心上,回道:“是不是祭司,我就不知道了。只是,阎罗大人的这份恩情,姬偃是欠下了,来日总要寻个时间去还的。”
飞廉笑了笑,握住她的手,带着她一瞬间就消失在了江陵。
群山之中,河流潺潺,静谧处能听到河流流过的声音。遥远的东海尽头,一个木筏上躺着一位老妪的尸体,她穿了件颜色略旧的古老祭司袍,藏蓝色的。身上铺满了芬芳的花朵,满头银丝的发上也戴着一顶有点枯萎的花冠,她紧闭着双眸,脸上仍带着一抹微笑。
飞廉带着姬偃来到了东海的尽头。
脚落于地面,姬偃便提着裙子跑了过去,来到木筏前,看着躺在木筏上走得十分安详的乌衡,她的眼眶一点点湿润起来。
张了张嘴,姬偃踏上木筏,坐在老妪的身旁,伸出手覆上老妪放在腹前的冰冷双手,嘴里轻轻哼着亘古久远的歌谣,那是在庆枫部时,姊月和红玉教她唱的,那时候她一直没机会唱过这首只在葬礼才唱的歌谣。东海的夜风在晚上特别的大,铺满老妪全身和木筏的花儿于海风中纷飞,飞廉轻声道:“我们送她吧。”
姬偃点点头,嘴里的歌声却未停过。
飞廉也上了木筏,手一抬,木筏慢慢向海面游去,随着夜风的吹拂,木筏跟随海中波浪乘风而航行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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