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孤坟,孤零零地葬在了姬府后院的竹林内。
提着一坛酒,姬偃抱着酒坛子坐在孤坟前,揭开红色的布盖子,给自己和孤坟的主人各倒了一杯酒。倒完,放下酒坛,姬偃端起酒碗,朝孤坟一推,道:“这酒,我进你。”说完,仰头便是一碗干。
喝尽碗中酒,姬偃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乐无异过世百天,回京的夏夷则也传来了不好的消息。
姬偃知道,夏夷则也大限将至。
时间也的确差不多了,就算面貌在年轻,他内里也已经不年轻了。
“诀微长老清和真人前去京中见夷则去了。”身后,红玉的声音淡淡响起。
倒酒的手微顿,眼眸半垂,姬偃回道:“诀微长老?啊,那个下山云游,自此音信渺然的诀微长老?”对清和真人,她仅有的印象就是在夏夷则继位当上皇帝的那一年,他前来姬府特意向她道别。
彼时,她真的有点儿丈二摸不着头脑。
因为,她已经不记得他了。
“是的。”红玉来到她边上缓缓落座,即便是坐在地上,她依然姿态优雅。
又拿出一个碗来,姬偃倒了一碗酒,倒好递给红玉,道:“也好,做师父的去送徒弟最后一程也挺好的。”
接过酒碗,红玉没有喝,而是说道:“夷则的意思是同无异葬在一块儿。”
晃了晃手中的酒碗,姬偃把自己这碗酒洒在乐无异坟前,语声冷冷道:“生不能同寝,死却要同穴?他是帝王,有自己的陵寝,何必要葬到我这么一个小地方来?”
“夷则这一生过得也并不快乐,生前无法好好在一块儿,死后就让他们在一块儿吧……姬姐姐。”
放下酒碗,盯着面前的孤坟,那坟前驻着一块墓碑,碑上的字还是她刻上去的。“……算了,他都不纠结,我又何必纠结呢?”轻叹一声,姬偃从坟前起身,道:“若诀微长老能将夷则的尸身带回,我便帮他与无异合葬在一块儿。”
唇角轻勾,红玉微微一笑,道:“我这就去趟京城。”说着,那一抹艳丽的身影便从姬偃身旁消失,而那个本该还在她手中的酒碗则安安静静地放在了地上。
又约莫过了半月,夏夷则终是挺不过去,在一众朝臣的哀悼下,结束了他的一生。皇帝过世,这葬礼肯定隆重异常,而他的葬礼也的确隆重。只是,当葬礼完毕,棺木被抬入帝王陵寝时,这棺中之人是否还是夏夷则本人,恐怕这世间已无人知晓,也无人会去猜测。
青龙镇上的姬府,那后院的竹林内有一座孤坟,坟包重新悲挖过,前段时日刻好的墓碑也重新刻了个新的。
这一回,它不再是单人墓,而是实实在在的双人墓。
单手托腮,怀里依旧抱着一坛酒的姬偃,给自己和边上的两人各倒了一大碗的酒。倒完,递给身边的两人,她放下酒坛子,端起自己面前那碗酒,道:“我说你们俩最近都没事干的吗?”
谢衣浅啄了一口碗中酒,淡笑道:“想来看看无异。”他还是那么年轻,都快两百岁了,岁月依然未在他脸上留下任何痕迹。
清和真人附和道:“山人想来看看夷则。”他也差不多,一百多岁的人还是跟个二十几岁的青年似的。
坐在他们俩中间的姬偃翻了翻白眼,道:“那你们继续,我去禺期那儿看看。”说着便起身去竹林另一头的铸剑炉寻禺期去了。
回头看了眼跑跑跳跳离开的姬偃,谢衣半垂眼眸,道:“阿偃姑娘如今这样真的挺好的。”
清和真人看了眼谢衣,随即又低头盯着手中的酒碗,道:“当年,在初听她失了过往记忆时,山人还是有点吃惊的,不过再次看到她时却又觉得失了忆也没什么不好的,她现在这模样着实比没失忆前好太多。开开心心,无忧无虑,没有太多的烦恼。”
谢衣笑了笑,道:“的确。”
清和真人和谢衣虽只是初见,可却格外谈得来,两人在他们徒弟的坟前聊了许久,直至姬偃捧着个包子出现,让他们去琴阁才暂且作罢。
琴阁是给太子长琴准备的,里头那把凤桐琴是当年姬偃买来赠予太子长琴的。只可惜,对方都还没来得及弹过此琴,便出了后面的事。然后,这把琴就孤零零地躺在这琴阁,等待它的主人再次出现。
姬偃其实偶尔也会来拨弄下凤桐琴,只可惜她的琴艺不咋滴,拨来拨去也就这个几个调调,sad。
在青龙镇,在这姬府又生活了差不多一百多年的时间,姬偃觉着自己也该离开青龙镇去其他地方瞧瞧了。这人嘛,总不能死守着一个地方,其他地方都不去。更何况,现在的她连人都不算。
与她一道出发的还有禺期,他说他也该四处去瞧瞧了,总是窝在一个地方,所思所想总会狭隘的。至于红玉,在一年多前的某个夜晚,与姬偃相谈一夜后,她便独自一人离开了姬府,前去了昆仑山的天墉城。
姬偃一直觉得,那里……或许才是红玉的归宿。
锁上门,将姬府里外的所有东西都蒙上一层白布,背上包袱,姬偃同禺期就像那些寻常百姓一样,踏上了未知的旅途……
江都临近安陆县和甘泉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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