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大地之灵

天色因为这个叫做宗父的人的到来，变的更昏暗了些。 那人说完那一句，就定身注视着元元一行人，他这些天，在暗处已经跟踪多日，知道了这些人是从另一片大陆过来的，也知道这个叫做元元的人，是他们的头，而且不是凡人。 元元仔细看着对方，身量瘦高，面色泛白，看神情，像似透着病态。 身体能量仔细看，并不是十分强大，但她不知道，还有没有其他人，因为她开始根本就没有察觉到，有这个人跟着她们。 也就不知道还有没有其他人，来者是不是敌，不清楚，但目前一定不是友。 还在暗自思忖之时，来人又开口。 “我是这大陆随生而来的地灵，自上神下定结界以前，上古凶煞时代之先，我便已经出生了。” 元元明白了，原来这宗父是这里的原生地灵，大地是他的本体，难怪通幽动微，自己毫无察觉，只要踩在这片大陆之上，就等于在他的能量范围内了。 “原来如此，你刚刚说这世界是被你灭的，什么意思？” 元元作为七十二层天联盟成员，也要过问此事缘由。 灭绝性的毁灭全人类，在七十二层天，也是很大的事，而且这里看起来已经是毁灭很久了，居然封锁了消息，这事情很诡异，也一定有其他秘密。 那宗父向前走了几步，原本脸上并无多少表情，随着他临近元元，表情也逐渐变的凝重起来，忧虑思索着。 既然上天安排这位来到此处，那自己隐瞒也无用了。 好似下定决心一般，眼神重新恢复了神采。 右手一撩长袍，单膝跪地，沉下身形，便拜了下去，他这些天跟随着元元一众，已经了解了，知道眼前这位是上面的人。 “下灵参拜上灵使者！” 此话一出，元元凝起眉头，自己的来历既然已被看穿。 那也不必隐藏身份。 但她也并没有放松警觉，稍微收了收神力，上前两步仔细端看那地灵。 她知道，这世间万物的神奇，就连出生形式也多种多样，并非完全胎生，卵生。 还有其他奇异且神秘的出生形式，比如先前收的结界之灵，只有大法师设定出结界以后，结界灵应运而生那便是结界灵的出生形式。 从此后，便实实在在的存在于世间了，以后随着时间推行，修为逐步上升，便可以在七十二层天内，按照修为去往那些世界里生活。 成为灵界里的一员众生。 这地灵应这世界出现而生，也不足为奇了。 打量一遍后元元伸出右手，虚空一抬 “不用多礼，我们从来不兴这个，只是你刚刚说的灭世，必要按实说明，这在联盟里不是常规发展是违反常态的，既然消息被封锁，里面的缘由，要讲明白！” 元元说完侧看向早已经警觉起来的无穷夫妇，以及飞在半空，呈守护状态的结界之灵飞蓝。 眼神示意他们安心，无穷夫妇虽然没有元元先一步察觉到来人。 也在元元望向外围时就已经通过她的心灵感应，同步发觉并警觉起来，在元元与宗父对话期间，他们两个鼻息不断，保持着随时的战斗状态。 元元略微回身，手向下压了几下，示意众人安心，谷夜一众人才略微放松一下。 元元已经在之前的对话之际，看清了那人目前并不是很强，就算有自己不知道的能力在内，如果此时真打起来，起码交个平手，更何况还有无穷这两位，毁天灭地之能的巨无霸帮衬着。 只是她不明白那人初看到她时，流露出来的讥笑是怎么回事。 后看到自己的神能反应，又示好的拜了下去。这人果真是阴阳怪气，和这里的世界一样。 没有多想，元元坐在木桩上，她此举也是为给谷夜一众人个心安，这群人已经经历太多，她不想让他们过度紧张。 看到元元坐下，看着自己，宗父又上前几步，离的近一些，尽量让自己像个人一些，他又咧了一下嘴角，笑了一下，那最初的邪魅微笑又出现了。 这时元元心想，他果真不是人，在模仿人类的脸部表情，但这模仿不像真意，他究竟在讥笑，还是在微笑，元元搞不明白。 也懒得搭理了，她只想明白这里发生了什么。 伸手一辉，空中出现万点金光，闪耀在宗父周围，宗父也并没有做防御动作，一个是看明了元元的法术，一个是他也不想反抗，便没做什么反应，任凭金光撒在自己周围，那金光弥漫飞舞着。 衬托在自己身旁，他知道这是真言金咒，在这金光里，只要自己说谎了，金光颜色就会变化，如果自己说的慌她觉得足够了，就会立马攻击自己，或者抓捕自己。 他并没有坐下，立在元元面前不远处，开口说起来。 “在你们穿越结界时，我就发现了你们的行踪，那动静也实在太大，不想知道也难，在这之前，我一直沉睡在地下，我被上灵破开结界的声音叫醒，你们踏上这片土地时，我就悄悄注视着你们。 后来慢慢看出你是来自上面的人，便决定现身，想请你帮我渡过难关。” 宗父说完，顿了顿，看着元元的表情脸色。他不清楚元元的性格和真正实力，见元元不说话，一直看着自己的脸，宗父继续说道： “这事还要从开天辟地之初说起，造世主创世时，我应这里天地规律而生，我的意念随着创世初时，给予我的本能和意志思想而动，应化这里的万物众生。 上天给了我什么本能，我便如何，并按照本能来应化繁衍，只是这本能我无法超越，如同父母生了儿子，便是儿子，不能去做女儿。 上天给予我按照区域四季变换，风雨雷电多种感念。便在这生灵上面，让我不知如何了， 按照本能出现的众生灵，有个生存发展规则，一旦超越了这层规则，就会引动我的本能反应而灭世。 从而等待新一轮的生命进化。 发展过程中的人性中，人们的性格中就偏于走向毁灭，无论多少次，最后总要发展致触发我的毁灭本能中来。 一代又一代，后来有一次灭绝间隙中，这里意外坠落无数凶兽，变成古战场，竟意外的超出我本能限制之外，虽然发展方向依然不好，但已经偏离了我的自身本能了。 最后上神出现，灭绝了大部分凶兽，又收走了一部分，设立结界，将大陆分作两半，我被困于这里，另一片大陆至今是什么样，我并不知晓。 还是上面安排了其他地灵守护，我就不得而知了，只是结界出现以后，我就不能应化另一边大陆众生了。 这边的大陆依然遵循我的本能继续应化，发展和毁灭，这种循环没有停止过，几万年人类便会触发我的毁灭本能，他们聪明智慧，但也贪婪，凶恶残暴。每次都是以各样种形式，引发灭世动机。 上天给了我的，我无可奈何，也无法超越，就像人类拥有五官，只能用五官的本能而活，上天没有给予的，他们便无法拥有。 我也是如此，这里应我而生的人类也如此，我无法给予他们更多的本性，我也没有，我的生命和这里应化的生命是一类，只能眼睁睁的，自己看着自己一代代消亡。” 说着，宗父伤感着，声音开始哽咽。 他急促的喘息几下，努力平复着情绪，又是邪魅一笑，伴着讥讽，这时元元才知道他的笑容，原来他不是模仿，而是他只会讥笑。上天给的本能。 宗父继续说道：“每一次触发灭世，我的能量都要剧烈消耗且受伤，能量是我自己爆发出去的，但也要打在我自己身上。而后就要病一场，修养几千年才能慢慢恢复。 距离上一次触发我灭世本能，已经快百年，但我依然很虚弱，痛苦，再次应化人类，依然是恶劣性情，每每灭世，我也要承受相对应的痛苦还不算。 人类的性情我同时感应，在不断的恶性情绪中，被欲望吞没，我心中慢慢发现这些恶质，但是有没有反抗能力，我生来如此，除了这个我什么也不会。 这种痛苦无法言说。 上灵刚刚说，灭绝性毁灭是上面不允许的，我就不明白。 我们这里一代代的毁灭，就没有人看到吗？没有人看到我们的惨状吗？既然不合规则？为什么我是这样而生的？为什么！！” 宗父越发激动起来，眼睛里开始泛起血红色的光，杀气四起，遮天蔽日的灰色雾气，从天边向他聚集过来。 元元并没有理会聚集过来的灰雾，面色凝重的看着宗父，他周围的真言金光，始终没有变化过颜色，说明他说的都是实情。 文明毁灭更替是宇宙中常有的，这里的毁灭不同，只灭人，其他动物影响不大，如此针对性的全人类灭绝，不是正常的。 元元思索良久。 突然抬头仰望天空，好像想起来什么。 眼眸迅速收缩几下，开始变化，各样种色彩变化开来，很快万花筒般的瞳孔，从最深处向外翻飞着花瓣一般，永远也翻送不尽，七彩花瓣散到边沿，又沿着四周收缩隐藏回去，这样的眼眸，如果此时秦卡在的话，他会发现，这和当初她找大虫时的还不同。 现在的元元瞳孔就像永远循环的万花七彩花瓣，像是从宇宙深处翻转出来，又从边缘隐匿归去宇宙深处一般。 宗父看到元元的眼睛变化，也为之一振，他从没有见过这种眼眸。 元元的神能，自然的清退被宗父招引而来的杀气灰雾，就像触碰到不该触碰的东西，迅速遁回。 因为天色已晚，众人也抬头随着元元的动作，看向天空，除了黑暗的夜空，什么也没发现，包括宗父。 但元元已经看到了，在超出这世界之外的外层空间，有一层白色光滑的镜子，覆盖在这世界之上。 就像掌控着这世界命运的大手一般，傲慢的停在那里。 从来到这个世界，她并没有注意到天外世界，现在才发现问题所在。 她知道，这是有人故意放在那里的，为的是欺骗上面的人，镜子可以反射幻境，营造故事情景，而镜子之下的世界可以是另一番天地。 世界之大，沧海一粟，这世界不过是一粒尘埃，没有人会注意到这里发生的问题。 缓缓低下头，收回眼瞳，很快恢复了正常眼睛。 看着一脸木然的宗父，她现在也不清楚是谁造的他，一定是七十二层天中，四十五层以上的王者才有创世能力，但这也有很大一部分人了，一时之间查无可查。 创造以这样形式发展的世界，已经违反了联盟条约了。 七十二层天一直以来都是，有仇恨可以申请修罗战场执行，不允许在修罗战场以外的任何地方惩罚别人。 又创造出这样的地灵，这宗父被创造出来，就是怀着创造他的人的恨意的，他的命运怎么能不凄惨。把他造成这个样子，就只是为了让他受苦，这太荒唐了。 元元看的出，这个宗父会随着接下来的多轮毁灭而最终死亡。 而每一次的毁灭都让这宗父受尽心灵和肉体多重折磨。 焦黑的大地是他的身体，他又死不了，只能承受这万般痛苦，而继续应孕的人类，依然秉性恶劣，无情残暴。 最终触发宗父的灭世本能，这样的创造除了痛苦，没有别的。 元元上下看着宗父，他的前生一定是得罪了什么厉害人物，被人这样折腾，不惜违反联盟创世条约。 这就好像生一个人，不给他正常肢体，让这个人只有五官中的一两官，明明是人，却给他生出猫狗动物的四肢，让他人不成人，物不成物。 他刚刚说寻求帮助，就是这个了，他想要超脱，在自己彻底死去之前。 元元心里想着，天下还有这样活着的存在。 创造他就是为了让他痛苦的活着。 这世界迟早会因为他的生命能量散尽而彻底死亡，变成一个没有生命的星球。 元元说道： “我知道了，只是现在我也无法去追根溯源，究竟是谁创造了你，你既然已经被创造出来，我也不能让你消失，上面的镜子，我会处理掉，但目前有个问题。” 元元站起来，一边走向宗父一边说着。 宗父听到自己可能有机会得救，心中欢喜起来，一张沧桑的脸上，努力升腾着光彩，来表达自己的喜悦，激动的说道： “上灵请说” 元元继续说道： “你的出生就是有问题的，你的性情是出错的，无论是谁创造了你，我不想多管，但既然被我遇到了，我想重塑你的本灵，让你拥有正确的意识和这世界正常的形态。 这世界就是你，改变你就改变了这世界，以及以后的众生灵。” 元元说完，看着宗父，她不清楚宗父有多少意愿，想要重塑自己，毕竟创造他时，就没给予他多少正确的意识形态，他能否做正确的选择，这个很难说。 只是暗自已经决定，如果宗父真的否定她的提议，她也只能在打开上面镜子的同时，让事情败露。 届时自然也会有人来管。 总之自己总要参与牵扯其中了，多想也无益。 现在就等宗父的决定了，如果能悄然改变这一切，对所有人都好，春喜一众逃亡小队也有了着落。 她不能救了半天，把他们扔在一个有问题的世界上，就不管不问了。 宗父几乎没有犹豫，直接了当的点头同意。 “我愿意重塑原灵，请上灵帮我。我等这一天已经很久很久了， 上次来了一位上灵，他没有注意到我，设下结界就走了，我怕的躲了起来，等到我想要找他时，他已经离开这里了。” 宗父说着满脸的讥笑不断浮现，元元到底也不适应这种笑。 心想，这结界是那管田田大爷投生之前设立的，那也是个心大的。 边想着边无奈的摇头，这事最后还是落在自己身上，天道好轮回呀！！ “你可愿意倾身托付？你都不认识我，是不是有些草率了？” 元元歪着头，看着宗父。 她刚刚用万花瞳眸时，已经看到了宗父从出生以来的所有经过，也真实的知道了他的一切。 他的本性也是像他所描述的那样。也探明了他的能力，和自己之前预判的相差无几。 只是还是不明白他怎么对自己如此相信， 他是如何判断自己的呢？ 宗父随着说道： “我这些天悄悄跟着你，知道你身上的是神能，而不是灵能，我活了千百万年了，这个还是知道的。神能就是创造之能。 动念便是沧海桑田，万物生灭。 虽然我活的久，但是创造我的人没有给我修炼天赋，除了长寿没什么其他，活的久总能知道的多一些。 所以我知道你可以救我，即便是不能成功，我也想试一下，这是我唯一的机会，死了也无怨。” 宗父说的恳切，元元便不再说话，静下心来，原地打坐，就那样扔下呆在一旁的所有人，包括无穷夫妇，宗父和飞蓝。 无穷夫妇喷出鼻息，挪动了一下巨大的身躯，守在一旁，闭上眼睛，像在睡觉。 宗父退出十几米远，终于坐在地上，安静的等待元元叫自己。 谷夜示意于铁等众人安静休息，就这样夜恢复了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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