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伟翰奉命将南方军大营移师望台船坞,总理司由张赞负责派驻官员治理,鼓励百姓移民安平府,区划并入碎叶府,设一州五县,等蔡东亭回来看见这么大个烂摊子惊的目瞪口呆。
“大将军,这不是明摆着被人耍了?天下士人又不是傻子,表面文章能掩盖暗箱操作?”
“不然呢?除了新国,外面还有多少士人提出质疑?士人已经不是十年前的士人了。”
蔡东亭气的直咬牙:“要是富庶还好,可那几个州被车军建祸害一遍,再被苟春哥搬迁一遍还剩下什么了?等发展起来能均衡运转还不知道要付出多少,这世上怎么还有如此见利忘义之人?”
“发展起来就好了,说说你练兵的事。”
蔡东亭收拾情绪开始汇报:“这次学到了,我们的战术对上草原那一套根本不是对手,武备、战术、环境、生存技巧都需要训练。”
“这就是让你去的目的,抓紧整理出来,从这万人之中选拔骨干,带领全军展开训练,做完这些你就回西川,要把西川大军训练得和这边一样强干。”
“大将军,我真的理解不了,您对西川这么好图什么?”
孙成栋想了想,坐直了看向蔡东亭:“世界这么大没有哪个人哪个团队管得过来,但有信念的士人是一个遍及天下的巨大团队,各国士人再形成各个小团队,团队之间信念一致就可以协商一致一起去管,我管中原你管西川,你有难找我帮忙,我有难同样会想起你,如果所有国家都如此是不是有希望普遍发展起来?没有苦难减少纷争是每个人都愿意看到的结果。”
“可我如果不管你呢?信念同样一致却只顾自家子民,像巴国这样明着坑你,你能把我怎么样?”
“你只能坑我一次,这个世界的资讯难以沟通,一次犯错再想回头周期漫长,纠错成本高到举国之力都无法承受,你只管自家子民别人就不会在你困难的时候伸出援手,一个国家能治理的范围有限,各管一地却能彼此扶持才能越走越远。
你或许会说巴国已经和新国变得不同,信念一致做法不一样,违背了齐天子太多的规则,但我却认为巴国没有背弃了士人的信念。
齐天子教化天下培养出庞大的士人团体,所有士人秉承为民谋福的信念、规范统一的规则、施行同一个分封的制度,最终导致天下为民谋福的运转方式只有一个模板,齐天子以为士人会按照规范越走越远,却不知如此规则其实大错特错,做法相同本就荒诞,一错皆错没有对比更没有借鉴,导致其失去了自身纠错的能力
所以我只帮助西川发展生产却不关心西川士人如何理解自身的信念去管理自身的发展,我要的只是齐天子规则中士人真心实意为子民谋福的信念,以利益驱使巴国士人变通信念改变如何谋福的具体做法。
西川又不同,所有王的传承基础是士人信念,如果摒弃一部分齐天子规则,西川人会在王的传承基础上借助新国的推动、发展出不同于新国和巴国的如何管理自身发展的新规则,从根本上讲,我们的终极信念一致,终极目标一致,这是信仰士人信念的力量,你何必担心西川和新国之间会有什么冲突?”
蔡东亭傻在那足足一分钟,他哪想过王的传承基础靠什么支撑,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学业没长进,学习知识同样离不开信念的支撑,不是单纯的记录而是运用,其本质是推动发展。
“大将军,我蔡东亭为此信念甘愿赴汤蹈火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这个世界存在太多诱惑,我不确定你能走多远,你渴望掌握知识改变自己的命运,但又有多少人明白如何运用知识才是掌握自身命运的关键,运用中对身边的人产生影响再反馈回给自身才是运用学识的人为自己选择的命运。”
“既保持应用灵活又能秉持信念?”
“是,我并不希望这个世界在一个模式下发展,要给天下人自我选择的自由,这样才能进步。”
“我明白了,草原人是一种活法,西川人是另一种活法,新国只是在传播为民谋福的信念,新国人选择什么活法任何人都不可以约束,您做的好自然有人追随,于是有了现在的新国。”
“我知道你会明白,去做你该做的吧!”
蔡东亭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军营的,一路上像个光源一般给人一种神光普照的感觉,他觉得自己已然脱胎换骨,弄明白了自己为什么活着!
这一次兼并河西巴国使周浩天知道还有立法漏洞,最近忙得不可开交,陆天麟治国理政的压力突然加码同样不清闲,选派公仆职司人员加上大量公诉提告也把乔良彻底栓住,梁阔海重新审视到人心复杂,也需要在思想上统一子民的认识,还要培养公仆的信念信仰一直没空闲过,孙成栋最近忙着土法提纯青霉素,多少天看不见一次人影。
刘闻涛非常绝望,新国不管是不是被动,毕竟在事实上支持了巴国,士人不但不念他为了子民付出过那么多代价,反而支持巴国兼并自己,这天下公理何在?
想到公理他想起自己干的那些不是人的事,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认定自己的好歹,真像五司开会时说的那样,他已经变得是非不分精神错乱!
刘闻涛提出了无数抗议:天下人对我何其不公?
士人知道他的功绩,但是错误可以用功绩抵消吗?没有例证就无法抉择,这事也许只有新国拿得出理论依据,于是各种信件和来访者涌入新国,苟春哥一见这种态势不敢对望海国下手,他可以破坏齐天子规则却不敢挑战士人信念的底线,兼并的脚步戛然而止,只等天下人做出公论。
齐天子规则已经面目全非,只因为破坏规则的人日子越来越好,但是士人信念的底线还有许多基本公理根深蒂固不可动摇,当士人决定动用公理去判定一个国君的命运时,决定望海国未来的权力已经转移,巴国如果此时发动攻击是在挑战全天下士人掌握着执行公理的权力,如果士人的这个权力被剥夺,士人的权威将破碎一地。
此时,镇国殿五楼一间房子里,孙成栋面前摆着三个琉璃杯,这是他二十天前开始的第五十次试验的成果,试验不是败了一次再来一次,一直是多次叠加循环展开,只为找到合适的材料提炼青霉素,这个世界的材料不纯粹,着实让他费了无数精力。
先在一大罐米汁里放入发霉面饼上刮下来的霉,七天后拿一个放了干净棉花的漏斗插进用胶膜封住的陶罐,把七天前大罐里的米汁从棉花上倒下去,然后在陶罐里倒进去过滤后的米汁三倍量的菜油开始搅,再弄掉罐子里浮在上面的油,接着加入碳粉搅拌直至变干。
取出变干的碳粉用蒸馏水洗、用醋洗,洗出来的水再过滤,最后得到的汁水分成二两一份的十杯放了五天,然后用棉花棒蘸上自己的尿分别滴在杯中央又等七天,今天看见三个杯中央没有霉,但周围有霉。
“两年了,终于成功!”
这种青霉素不纯,还得反复数次提炼,一年也产出不了多少,但终归有了救命药。
这回轮到孙小莲开始忙,孙美玲已经十一岁,她不用天天带孩子,被丈夫抓劳工做神药让她开心不已,她不开心的原因是孙成栋这么多年不见老,明明二十八了,看着还是不到二十的样子两人站在一起怎么看都不般配,孙小莲比孙成栋大一岁,现在看上去是她老牛吃嫩草,这感觉让她开心不起来。
安排了上百人制药,孙成栋得闲,任命程伟翰为南路军将军带兵前往赤月国,调北路军将军陈继祖统兵驻防国都,让蔡东亭带领东路军将军乔小乙率兵汇合西路军将军肖晨光麾下展开大练兵。
随后和陆天麟商量,把保安署二仆崔伦调到自己麾下担任内保署一仆,保安署一仆王安平提拔自己属下张禄补缺,当他把十个亲卫的资料递给崔伦的时候吓了他一跳:“大将军,您下了这么大一盘棋?”
忙完这些事刚想靠在椅子上喘口气,梁阔海派人过来叫他,说律政司召集开会。
“律政司召集干嘛传承司来通知我?”
亲兵回答:“禀大将军,周圣人脱不开身,这次来了十几个大人物,上一次司考在榜的十个半圣都来了!”
“这一天天的,能不能让我清闲一会!”嘟嘟囔囔的站起身前去大会议室,他都不用想就知道小会议室装不下这么多人。
“吔~?这回看见你了,这些天忙什么呢?”
“炼制神药。”
梁阔海眨眨眼盯着孙成栋,他知道这个神秘的家伙很少开玩笑:“神药?干嘛用的?”
一屋子的人都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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