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二度历经冰火九重天,她一点一点吐掉胸口郁气,安慰着自己:没事,能过关的。</p>
“又来,上次的薛紫嫣也是这样,可她终究没诞下皇嗣啊。”齐沐瑱极力争取。</p>
“但她确实怀上龙嗣了,要不是小人作妖,唉……功亏一篑,这次要是再有好消息,本宫就把人接过来亲自照顾,倒要看看谁有那么大的胆子,在本宫眼皮子底下耍手段。”</p>
太后目光灼灼,笑得向萸头皮发麻。</p>
她竟然要被当成薛紫嫣Number two?所以她要伺候皇上什么?日常生活加上床间运动吗?</p>
咬紧下唇,向萸瞳孔紧缩、心脏狂跳,小脸惨白、双唇无色,她又想跪地了,但这次不是喊千岁而是喊:娘娘饶命!</p>
可惜不能够的,小小宫女怎能拒绝大大皇帝?所有人都认定的殊荣,为什么她要求饶?这一求,她又会曝露出什么?</p>
再说了,丢掉这次机会,下一次在哪里?也许这是她唯一的一次。为替爹爹报仇,她连性命都可以割舍,薄薄的一层处女膜算得了什么!</p>
想到这里,她缓下神色,保持镇定。</p>
太后没有遗漏她任何细微的表情,眼看她从害怕惶恐、不知所措,到镇定、平静,太后笑了,是个聪明孩子呢。</p>
她啊,就喜欢聪明的,如果皇后、贵妃有她的聪明,现在哪里还需要那么累?</p>
眼观鼻、鼻观心,向萸站在皇帝跟前,让他打量个够。</p>
皇帝长得还可以,如果不是先看过齐沐瑱,他的分数应该还可以再高个三、五十分,但是现在……给个及格边缘的分数,已经是她宅心仁厚。</p>
认真一点形容吧,他就是那种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就算在聚光灯下停驻,你也不会发现他的那一型,换句话说,就是太过路人甲乙丙。</p>
她控制着呼吸,静静等待暴风雨来临。</p>
毕竟皇帝觉得女人很恶心,毕竟薛紫嫣的事件刚过去不久,毕竟她的长相只是清秀而已,毕竟她是太后硬塞过来的女人,毕竟他是暴虐无道大昏君……总之,他有千百个理由可以狂虐自己,而她需要做的是忍耐忍耐再忍耐,直到他放松戒心,视她为身边人,她才有机会动手。</p>
杀皇帝这种事需要时间酝酿,必须一蹴而就,因为她只会有一次机会,不成功便成仁。</p>
所以来吧,向萸已经打定主意,全盘承受他的暴力。</p>
鞭子、铁链、烙铁……她在脑中把满清十大酷刑都想过一遍,她甚至开始估算着自己对疼痛的接受度时,没想到皇帝开口了,还说了句让她怀疑自己听觉神经的话。</p>
“小顺子,给她挑个房间,等休息够了再带她过来。”</p>
“咳咳咳……”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说好的暴虐呢?不是罔顾性命喜欢打杀宫人?</p>
不是性格变态,喜欢剥人皮当游戏?怎么会这么体贴,还让她休息够了再过来?</p>
向萸猛地抬头,没有对上他的眉眼,却对上五根漂亮修长的手指头,上面端着一盏微温的茶水,以及微温的口吻。</p>
“还好吗?喝口水会好一点。”</p>
怎么办?这茶水不会有毒吧?要不要喝?也许这是一种试探……</p>
犹豫再三,最后她还是仰头把水喝了,但喝得太猛她又咳了,这回咳得越发剧烈。</p>
以后再有人添水给她止咳,她会认定这是谋杀。</p>
而在微温的茶水和口吻之后,她又收到微温的掌心,一下两下三下……大掌轻轻拍着她的背,这是怎么一回事?比起体能暴力更上一层楼的精神凌虐吗?</p>
抬眼对上他,就见他在笑,好像从她进屋之后,他的笑容就没有停止过。</p>
都说相由心生,那个不管百姓死活,只会饮酒作乐、耽于男色的皇帝,就算没有脑满肠肥、鲔鱼肚横生,至少也要双眼浮肿、一脸的肾虚样吧,但是没有,他的五官虽然平凡却很正常。</p>
听说心胸狭隘、暴虐狠戾的人,应该类骨高耸,带着一双三角眼,眼白多于眼瞳,目光邪气、视线凌厉,但是他的眼睛很清澈,乾净得像没受过污染的泉水,他的眼神温和,带着微温感,像秋天午后的阳光。</p>
一时间有些神情恍惚,她不知道是哪个环节出了差错,怎么眼见与耳闻有如此巨大的差别?</p>
“又不是孩子了,怎么会喝个水也呛着?”</p>
这个口气是……宠溺?</p>
夭寿,这是最新杀人法?向萸控制不住地全身颤抖,把所有她能够想到的阴谋全部转过一遍,试着归类他的举止属于哪个项目。</p>
她归类不出,只能一退再退,退到门边,退到她觉得安全的范围。</p>
齐沐谦看着她的动作,没有生气反而觉得好笑,扬扬眉毛,大步一跨走到她跟前,弯下腰将额头凑近,低声问道:“你害怕朕?”</p>
“不、不害怕。”</p>
“不害怕怎么会抖成这样?”</p>
始终站在一旁的小顺子把眼珠转到另一个方向、努力压下不断想上升的嘴角,皇上这是在……调戏小姑娘?</p>
要怎么回答?向萸脑袋当机中。</p>
“不要害怕朕,朕不会害你的。”说完他退开两步,回到案桌旁。</p>
这会儿她终于可以顺利呼吸了!</p>
齐沐谦一个眼神暗示,身子板瘦小,一脸机灵的小顺子带笑上前,准备领向萸下去之前,先把怀里的布袋放在御桌上。</p>
“皇上,快打开看看。”</p>
再度怀疑听觉神经,向萸转头看向小顺子,他居然用这么随兴的口气和皇帝说话?</p>
向萸刚进宫不久,受的礼仪教育是最最基础的,但光凭基础,她也晓得这样对皇上说话,杖毙都不算一回事。</p>
更教人匪夷所思的是,皇帝竟然应声了,不但应声,还带着期待的表情,边解开袋子边问:“是什么好东西?”</p>
不、不会吧,这么亲民吗?</p>
“是野栗子,奴才的娘带来的。”宫女太监每个月有一天可以面见家人,只要亲属在月底前做好登记,就能在初五时到宫门前见上一面。“奴才的娘知道皇上喜欢这一味,昨儿个特地到山上找来,今天一人早就烤好送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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