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宣德初出生，亲眼经历过土木之变，大明兵峰由盛转衰，所以才有了九边长城一修再修，朝廷每年耗费上百万两在国防支出上，不可谓不痛心疾首。” 他背着手，望着长城外一片雪景，不由感慨道：“如果那场战役我们没败，我大明的主动选择权会更多。”</p>
“那场战役我没要没败，京师二十余万精锐之师几乎战无不胜，何须现在一味的被动防御？”</p>
“那个时候老夫就立志扭转乾坤，文官救不了中国，老夫随弃笔投戎，以期大明重铸当年之荣光。”</p>
“蹉跎一生，老夫才明白一个真理，学文或许救不了国朝，但能搅乱国朝，学武或许能救华夏，但总会有人在后方给你捅刀子。”</p>
“你要应对的不仅仅是外敌，还有内忧。”</p>
“这儿还有长城之险可守，只要山海等关不开，外敌想要进来不容易。”</p>
“但哈密呢？”</p>
“那边无险可守，只能用人墙去堵住任何可能的入侵，哈密之苦，比这儿苦多啦。”</p>
朱厚照歪着脑袋问王越道：“可我听老师说过，哈密无资源可用，种地种不出庄稼，地下也没资源。”</p>
“既然固守很难，每年牺牲那么多士卒耗费那么多钱粮，为何还要守它呢？”</p>
王越微微笑了一下，看了一眼陈策。</p>
这是要考自己啊，陈策心道老爷子心机挺重啊，一直在考验自己，他想干什么？</p>
陈策干咳了一下，对朱厚照道：“哈密自甘肃不过数百里路，这一片都是平原沙漠地带，哈密若守不住，甘肃就举步维艰，甘、凉人口更加密集，一旦城破，大明的损失将会更加严重。”</p>
“哈密若是不要，甘肃和凉州是不是也不要了？再朝东走，宣大等府呢？”</p>
“一退再退，退到什么时候呢？”</p>
王越带着一抹欣赏，对朱厚照道：“他说的是理，所以退不得，那里是大明的桥头堡，老夫宁愿将士卒的尸首在那里堆成城墙，也不能将哈密拱手让人。”</p>
“哎，可是朝中总有人唱反调，就和你说的一样，连你的老师都认为哈密不重要，那六部呢？”</p>
朱厚照思考了一下，哼道：“这群懦夫！”</p>
王越微笑道：“朱公子能有如此想法就好，也希望朱公子能一直保持这份想法，固守哈密，国土寸步不让！”</p>
朱厚照双拳紧握，脸色通红，道：“会的！我会一直如此！”</p>
两个聪明人在哄孩子，以这种方式给未来天子灌输理念。</p>
王越似乎有点理解陈策了，这还真是个好办法，不过可惜，自己注定在京师待不了多久。</p>
“老爷子打算什么时候回哈密？”</p>
陈策看着王越问道。</p>
王越摇摇头，道：“不知道，应当快了吧，朝廷那边查清楚，将属于哈密将士册封的功勋薄交给老夫手上，老夫就走。”</p>
陈策沉默了一下，道：“我始终还是觉得此事不会如此简单。”</p>
王越冷笑道：“所有证据俱在，他们还能翻起浪花？这一次若不杀一批人，老夫不会轻易离开京师！”</p>
陈策轻轻点头，也没再说什么。然后走到一旁，蹲下身，在长城上堆砌雪人。</p>
“小老弟，你在干啥？”朱厚照好奇的走来。</p>
陈策道：“堆雪人，你没玩过吗？”</p>
“啊？怎么堆雪人？”</p>
“我教你呀。”</p>
王越看着这一幕，会心一笑，两个小家伙，刚想着陈策成熟点，现在看来，还是带着孩子心性，也好，病成这个样子，总该要寻找点快乐。</p>
希望这小孩以后健健康康的，他若能健康……王越目光深深的朝朱厚照看去，仿佛看到了另一名英明神武的大明天子，正在冉冉升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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