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真是从早忙到晚,押解得胡铭回来,已经快到子时,唐婉觉得全身酸软,骨头都要散了架。强撑着将胡铭押入死牢,上了镣铐,也没精神讯问了。</p>
晃悠悠来到后宅,口干舌燥,到三堂处,实在走不动了,便打算先饮杯茶歇歇。一进三堂,就看见爹爹歪在太师椅上,摇摇欲坠,却硬撑着不肯睡。</p>
这么晚了,爹爹还在等我,唐婉心中泛起一股暖流。</p>
“爹爹,婉儿回来了!”唐婉凑到跟前轻声呼喊。</p>
“婉儿,婉儿回来了。”唐哲手脚一抽,挣扎惊醒,揉着惺忪睡眼,上下打量女儿。</p>
唐婉自斟了茶水,连饮两杯,才消解渴意。</p>
“婉儿,之前捕快押那胡三回衙,说你留在五城,要捉拿幕后主使,可把爹爹吓得心惊肉跳。”</p>
唐婉便将设计捉拿胡铭之事简要说明。</p>
“婉儿才智,爹爹自是信得过的,但未免还是太行险了,要是胡家还有强人接应,胜负难料。”唐哲一阵后怕,再三叮嘱,“以后万不可如此弄险。”</p>
唐哲絮絮叨叨,唐婉头一次觉得,爹爹好烦。</p>
“爹爹放宽心,我又不是手无缚鸡之力,我会法术咧!”</p>
唐哲忍不住追问:“婉儿,你何时习得这些神奇法术?爹爹竟从不知晓。”</p>
唐婉心中一动,山神试炼之事,太过惊世骇俗,说出来恐吓着爹爹,便托词道:“爹爹,此事说来话长。数月前,我曾在梦中遇见一位白胡子老神仙,他见女儿心诚,便梦中相授了一些法术。”</p>
唐哲眼中闪过一丝羡慕与渴望,追问道:“梦中相授?那爹爹我是否也能有此机缘,学得一招半式?”</p>
唐婉莞尔,原来爹爹也有修仙梦呢,便顺着思路掩饰道:“爹爹,神仙授艺讲究机缘因果,强求不得。老神仙说我于百姓多有恩德,因此传我法术以酬功。爹爹多施仁政,爱民护民,或许哪天老神仙也会入您梦中,传授您几招呢。”</p>
唉,一个谎要用一百个谎来圆,真是越来越复杂了。</p>
唐哲还待追问,唐婉忙推说困倦,要去歇息了。回到西花厅,往床上一扑,真个困劲上涌,不知不觉睡着了。</p>
一觉无梦到天明,唐婉在晨光中醒来,神清气爽。洗漱时偶然瞥了一眼黄历,惊觉今日初一,七月已逝,最酷热的八月悄然来到。</p>
昨日和安远商议已定,胡家盘踞溪口多年,姻亲故旧不知多少,宜快刀斩乱麻,办成铁案,不给他喘息之机。安远当即遣家仆连夜分头联络那十余家粮商后人,定好今日辰时为限,能联络多少家就多少家,齐来县衙,公审胡家之案。</p>
晨光初照,休宁县的街道上已经熙熙攘攘。县衙外的广场上,人群络绎不绝,热闹非凡。今日县衙点卯之后,三班衙役尽数撒出,将县尊唐大人要公审胡家案件的消息传遍了整个县城,百姓哗然,纷纷赶来观看。</p>
广场中央,原本给胡三准备开坛做法的高台,正好做了审判台,台上摆放着案桌,县官的座椅居中,左右两边分列着衙役和书吏。台前,矗立着两根旗杆,上悬明镜高悬的锦旗,迎风招展。审判台下,百姓们围得水泄不通,议论声此起彼伏。</p>
“听说了吗,锦团商盟的粮船,就是胡家使歹人弄沉的,十几船的粮食都喂了鱼虾,还害了十几条人命咧。”台下一个中年壮汉问旁边村妇。</p>
“真是伤天害理啊,十几船的粮食啊,这年头,粮食多金贵呀。”村妇连连摇头,想象不出十几船粮食值多少银子。</p>
“嗐,你们知道个什么,胡家弄翻了粮船,正好高价卖自家粮食。”旁边的小贩听到他们话语,忍不住插话道。</p>
“你们说,胡家这次能逃得过去吗?”一个手拿烟袋的老人靠近来发问。</p>
“逃?逃不掉的。胡家作恶多端,连老天都看不过去了。”一个壮硕的农民愤愤地说。</p>
“是啊,唐大人一向秉公执法,胡家这次是自掘坟墓。”小贩插话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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