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就好，你爷爷说‘良药苦口利于病’，他昨个不知道听谁说个方，人参能治你的病，今天一早就去府里老太太、太太那寻药给你吃呢，还有你钱爷爷，也在四处打听秘方”贾韩氏絮絮叨叨地说着。</p>
人参入药？估计就是“独参汤”了，不知道王熙凤是不是还是给几钱“渣末泡须”就应付了事了。还有那钱爷爷，估计就是贾代儒当年的小厮，现在家里的门房兼杂役了。</p>
可怜天下父母心！</p>
可叹天下毒妇心！</p>
贾瑞一边感叹着，一边眼看这间略显空荡的厢房。</p>
自己当下应该是在一个侧间里，身下的架子床也不知是什么材质的，黑乎乎的，一看就是上了年头的，周围的纱帐略带黑灰，端的叫人憋闷。透过隔帘应该是正堂的明间，一张高桌，两把椅子，另一边的侧间则是一张书桌，一把椅子和一个小小的博物架。</p>
典型的穷困书生房间，但也自有一番雅致在。</p>
想想也是，贾代儒作为荣国公贾源的小儿子，虽然是庶出的，但却是贾家二代里少见的“读书种子”，当初分府别居时肯定也分了不少好东西，这所单进的宅院应该是就是当时置办下来的家业。</p>
但想起贾宝玉在绛云轩的精致生活，贾瑞再次唏嘘——人各有命，比不得比不得，平常心啊平常心。</p>
“奶奶，饭做好了”一句轻柔的女声传过来，贾瑞眼睛不由一亮，身躯一震。</p>
转眼看过去，从门口走过来一个看起来柔柔弱弱、略带骨感的少女，虽身着裙布钗荆，自有一股气质。</p>
根据原主的记忆，这应该就是伺候奶奶的唯一婢女，他那个便宜爷爷给她起了个怪怪的名字叫“清夷”，贾瑞和贾韩氏都嫌拗口，平日里都叫她清儿或小清。</p>
跟贾瑞的表字“天祥”类似，清夷这个刁钻的名字也跟文天祥有关，出自《正气歌》里的一句“皇路当清夷，含和吐明庭”，意思是当国运清明太平的时候，正气呈现为祥和的气氛和开明的朝廷。</p>
神经病吧！</p>
这个贾代儒真的是个文天祥的“狂热粉”“脑残粉”，已经偏执到一定程度了。</p>
不过苦的就是贾瑞的那个原身了。</p>
这个小清其实就是贾代儒夫妻预备给他的正牌娘子或姨娘了，类似保底的“童养媳”，但有一个先决条件——他必须进了学才行，也就是有个“秀才”的功名。</p>
可怜的原身，从14岁开始下场，几乎没有放过一次应试机会，除了第二次勉强过了大兴县试，其他一次也没有突破，现在还是个白身。所以，只能干看着一个年轻清秀的女孩每天在自己眼前飘来飘去却无法下手。</p>
没办法，贾代儒的手段太“毒辣”了，只要见到两人眉目传情，轻则呵斥，重则打手，精神打击和物理打击接踵而至。跟王夫人只训斥丫鬟放过儿子不同，贾代儒则是两个人“一视同仁”，都要惩戒。</p>
这点“公平”，恐怕也是他的唯一优点了。</p>
时间久了，原身对这女孩的心思越来越淡，转而将心思放在外面的女人身上，这故事就太多了，贾瑞想起来都替原身脸红——可怜的原身，太饥渴了吧！</p>
“瑞儿，你觉得怎么样了？好歹吃点吧”</p>
“实在吃不下饭，现在心里膨胀，浑身酸软，毫无胃口，小清，把我的换洗衣服拿一身过来吧”，贾瑞说，“再拿点丁香过来，把房间熏一熏，房间整理一下，书桌和书架擦一擦”贾瑞有气无力地吩咐道。</p>
“瑞大爷稍等，我先去拿衣服”小清说着，心中不禁纳罕，过去这位爷对自己可从来都没什么话可说，这两年自己在对方眼里几乎成了透明的空气，感情越来越淡，难道是回光返照？</p>
想到此处，年轻丫头也不禁鼻头一酸，也不知是为什么。</p>
贾瑞也听出了对方的疏离感，说到底，也怨不得人家，虽说是早就预订好的老婆，但身份并未明白定下，自己当下已有下世之兆，过去做事也太不靠谱，怪不得对方疏离自己，好歹这姑娘人还不错，做事倒也勤勉。</p>
但就是不甘心。</p>
这他妈什么开局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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