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珠又拍着头，使劲地想了想说，“大爷说得可快了，奴婢都没听清楚，吓了一跳，大晚上的，好瘆人的。”</p>
“初一做什么？”贾瑞摸着光光的下巴，晃着头想了一会儿，心里突然一阵明悟，不由笑道，“初一曰五行，次二曰敬用五事，次三曰农用八政，次四曰协用五纪，次五曰建用皇极，次六曰乂用三德，次七曰明用稽疑，次八曰念用庶征，次九曰向用五福，威用六极。”停了一下，又问“是这个吗？”</p>
“就是这个，奴婢想起来了”宝珠吐了一下舌头，不好意思地笑了，“奴婢的记性太差了。”</p>
“没事儿，这是《尚书》里面的一段话，可能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吧。”</p>
“大爷可真了不起，咱们两府里面我还没听说有人梦中还读书呢，就连西府的兰哥也没听说有这事。”</p>
“好了，好了，你知道就行，别往外传。”贾瑞苦笑，有个屋里人就这点不好——私密空间大幅度降低了。对贾宝玉这样刚懂事的小孩来说，无所谓私密空间的概念，即便有也是他和袭人俩人之间的私密空间，但是对贾瑞这样的成人来说，要想真正相信一个人真的不容易。</p>
毕竟，原主的堕落就是从相信义学里的同窗开始的，结果都看到了。</p>
不过，和宝珠之间倒是越来越贴心了。</p>
也不知道秦可卿是怎么嘱托她的，现在的宝珠安分守己，完美履行着一个大家公子屋里人的职责，让贾瑞都觉得有点不真实。仔细算起来，她是自己的管家，生活兼工作秘书，情报收集员，账房，还要和自己不时地聊天解闷，难为她怎么能撑住的。</p>
说“托付中馈”，都有点不全面吧。</p>
“宝珠，睡着了吗？问你一个问题。”</p>
临睡前，贾瑞突然发问。</p>
“什么问题？奴婢都快睡着了。”宝珠迷迷糊糊地说着。</p>
“我是不是你喜欢的类型？”</p>
空气似乎顿时变得凝重。</p>
“瑞大爷欺负人，哪有睡前问这问题的？”宝珠睡意全无，声音突然清脆起来。</p>
“是不是吗？”贾瑞不依不饶</p>
“啊……瑞大爷好会欺负人，奴婢都在你房里伺候着了，你还问？”</p>
“我就是想知道知道嘛，我告诉你个秘密”贾瑞悄声说道。</p>
“什么秘密？”宝珠果然认真听起来。</p>
“我第一眼看见你，你觉得你是我的人”</p>
“咯咯，瑞大爷真会开玩笑，咱俩第一次见面几年前了吧，奴婢记得还是在宁府的一次宴会上，还隔得远远的……”</p>
大意了，她说的是那个贾瑞，贾瑞说的当下的自己。</p>
“不行，我吃亏了，你也说一个你的秘密，否则咱俩都别睡了”</p>
“瑞大爷真赖皮，好吧，我也说一个，说完就睡，咱们都别闹了，让爷爷奶奶听到可了不得。”</p>
宝珠果然也讲了一个，貌似也没啥新奇的。</p>
此后，两人睡前总要互相交流一两个人生的大小“秘密”，倒也其乐融融。贾瑞也慢慢清楚了这个屋里人的过去和志趣，她小时候家里遭了灾，与父母走散，路遇戏班子，被收留去学戏，戏班后来解散，辗转就到了京城，成了秦可卿的丫鬟，那时还不到九岁，此后便一直跟随秦可卿，跟她一起生活、学习，一直到秦可卿出嫁，也作为陪嫁丫头到了宁府。贾瑞在宝珠的心里，恐怕形象也逐渐立体起来，不过肯定跟以前的那个完全不同，毕竟他可是分享了不少前世的秘密给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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