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令雪面色微变。</p>
她一手捂住那破口，一手挽了个漂亮的剑花，干脆利落地用力一振，脚下也狠狠踹去，赤箭连人带剑“扑通”落了水，她衣摆也被水花溅湿了。</p>
好在衣裳破了，失态也只有短暂一瞬，旁人应该不会怀疑。</p>
比试止于赤箭落水，即便程令雪是凭奇袭胜出，但比武本无章法，输了就是输了，众人纷纷散去。</p>
高楼上，姬月恒长指稍一收力。</p>
转得正欢的玉箫静止了。</p>
亭松知道公子此刻心情愉悦，附和着笑道：“赤箭也太冒进，兔子急了还咬人！竹雪又内敛，和我说话都隔了三尺，他还割了人家衣裳！”</p>
姬月恒唇角微扬。</p>
“真的只是因为内敛么。”</p>
亭松眉心猛一跳动。</p>
公子温静，平素更极少笑。尤其是这样意味深长的笑。</p>
.</p>
短暂的失态让程令雪心神不宁，她捂着被割破的衣裳，正要回住处换一身衣裳，却被侍婢给拦住。</p>
那侍婢叫子苓，也是新来的。</p>
“亭松大哥说，他要外出替公子办事，让你替他一会。”</p>
突如其来的起用不像是临时有事，程令雪觉得诧异。</p>
莫非是因为她打败了赤箭？</p>
但总归也算好事。</p>
“好，我先回房换身衣裳。”</p>
子苓却拉住了他，笑道：“不必跑一趟，耳房里常备着衣裳，竹雪你跟我来，我给你找一找。”</p>
入了耳房，子苓翻出套干净的白衣，并慇勤上前：“这一身不能要了，我替你脱下回头补一补。”</p>
程令雪仓促后退一步。</p>
“不必——”</p>
话未能说完，子苓的手已先一步扒下了她破了口的外袍。</p>
几乎同时，程令雪握住子苓腕子，故作生分道：“我自己来就好。”</p>
子苓记着亭松的话，不敢做得太明显，忙退一步：“怪我！是我急着拿衣裳去补，冒犯你了。”</p>
耳房昏暗，她看不清少年神色，仅从僵硬的姿态也能看出其窘迫，他紧张得甚至忘了叫她转身。</p>
直到中衣半解，清瘦的胸膛半露在外，这才醒觉地顿住手：“劳子苓姐姐……转过身去。”</p>
少年衣襟半开，胸腹处有着微股的块垒，虽不似那些个猛汉壮得好似鼓鼓囊囊的米袋，但和女子绝对不同。</p>
子苓忙转身：“抱歉！”</p>
还想进一步验证，以确保万无一失，窗外突然传来声音。</p>
是赤箭：“我好像听到男人和女人的声音，莫不是……”</p>
耳房内的二人倏地怔住。</p>
白霜带笑的声音打断了他：“别瞎说，是子苓替竹雪找衣裳，还不都怪你把人衣裳弄破了！”</p>
赤箭惯没分寸，非但不避让，还在窗上叩了叩，揶揄道：“啧啧，你俩怎么找衣服找了这么久？”</p>
阴阳怪气的语调惹恼了子苓，当即推了门出去同他理论。</p>
耳房内只剩程令雪一人。</p>
心跳得仿佛要离体。</p>
师姐说脖子露在外面，粘个假喉结易出岔子，只能在眉毛上下功夫让她添些英气，并嘱咐她自称只十四五岁，说话压着些嗓音，又有那块硬实逼真的革子，寻常时候看不出。</p>
手轻扒开衣襟，看着胸腹处紧实的“肌肉”，和那逼真的两点，程令雪心跳得更快了，耳根也倏然烧起。</p>
这做的也太真了！</p>
不过那层假肉皮虽触感逼真，可边缘粘和处有细细的印子。</p>
若细看也不是完全看不出。</p>
要不是赤箭那个无礼的家伙，她恐怕不好蒙混过关。</p>
好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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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亭松来覆命。</p>
“昨夜属下已派人试探了。”</p>
“卡哒”轻响后，支摘窗支起，晨光涌入，照在窗前擦拭玉箫的手上，消瘦白皙的手背青筋隐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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